刘姿琳小心翼翼的把我扶上了床,看我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心疼,那模样像极了最初的米雪姐。恍惚中一切都难以分辨,在那一刹那间,我甚至觉得我无法定位我和刘姿琳的关系,像朋友,亦像是姐妹。她说我的身体就像个冰块一样冷,让我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了,真的没有人来过。
是啊,没有人来过,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我还在期待什么呢。现在的我已经就像海上孤独的小船,永远的失去了港湾,能帮我的,只有我自己。
漫长的两个月终于度过,呼吸到医院外第一口新鲜的空气,我才感觉到自己真正的活了过来。我又跑又跳,欢快的哼着歌,享受着自己崭新的生命。但我每走一步路,刘姿琳都要在身后哎呦呦的大叫“陈桑你小心点啊”,就好像我在她眼里,是个蹒跚学步的婴儿一样。或许我从来没有感受到母爱,所以这份感情我格外珍惜。
那是一种叫做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好幸福。
可是我瞒着她,从莫维那里得到了久千代的住院讯息,也从侧面知道了我和久千代的事情被大家认为只是阴雨天的一场车祸,所以没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但是我知道现在的安全只是暂时的,只要久千代随时醒来,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我不能再拖刘姿琳下水了,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我自己亲自去确认下久千代的情况。
等到我赶过去的时候,发现他的病房外面站了好几个黑衣人,他们双手抱拳,放在胯部,每一个人都严守待命的模样。在这样程度的戒备下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知道我的计划落空了,但我并不气馁,这至少说明了里面的人是久千代无误了,没有人看个病还装这么大逼。
我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扣着墙壁的一角,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们。他们就像是豪宅门前的石狮,站在门前一动不动,我等了许久,见没有一丝机会只好先行离去。结果,等我第二天再赶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个病房门前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黑衣人。难道是出院了!我心中一紧,随即冲进了那间病房,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掀开了被子,发现被子下面只是侧躺着的一个形如枯槁的老头。
随后我赶忙去了护士台,告诉她们我是那个病房里病人的表妹,我装做特别心急的样子问她们我表哥人怎么不见了。护士有些好奇的说:“之前的那个病人,昨晚就转院了,没有亲戚告诉你吗?”
我说我也是刚刚得知他的情况,今天刚从外地赶过来,很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希望他们可以告诉我。那护士叹了一口气,仿佛很惋惜的对我说:“你表哥脑子是醒了,但是肌肉还没有醒。”
“什么意思?”我装做疑惑不解的问道。
“意思就是,现在人虽然醒着的,但是却不能动。而且吧,他一直睁着眼睛却沉默不语,挺奇怪的。医生都无法诊断他是否是因为车祸而造成了的失语,最重要的是,他的左脸被汽油重度烧伤,已经严重毁容了。”
那护士满脸桃花却又略带惋惜的继续说道:“你表哥肯定很有钱吧,每天都有好多人给他看守着呢。你说到哪里找长的这么帅又年轻有为的男人,真的是可惜了,老天对他真够狠的呀。”
我当着护士的面,脸上的表情有些哀默,一副眼泪就要滴落的模样。然而转过身,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丝冷笑。
这绝对是我这段时间里,所听到最振奋人心的消息,只不过我心里想的是,如果老天真的够狠的话,就不该让他这颗受精卵存活下来!
我是微笑着走出医院的,然后买了一个拨浪鼓。在漆黑夜里的十字街头,用打火机将它燃成灰烬。
我失去的,还能一一再回来我身边吗。
刘姿琳去了维港,她为了操心我的事,和霍二爷手底下的那个秦老大走在了一起。
这个秦老大,喜欢吹牛,所以从他的嘴中很好套到话,但是他有一点比较禽兽,就是他喜欢打女人,一言不合就直接上手上脚的那种。我知道之后立刻对刘姿琳说,不要再和秦老大有关联了,我不想连她也失去。
刘姿琳总是扯扯嘴角,洒脱的笑笑说:“这跟我以前的男朋友比起来,都算是挠痒痒了,不痛,一点都不痛的,我耐打。”
每当她这么说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下起一片雨,然后默默的咬着唇,有东西在脑海里横亘,姿琳姐,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只要,挨过这一段压抑的时光,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她经常透露些细索的事情给我,串联起来,在出院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的了解到,这段时间,窗外早已偷天换日。
Soso因为违法操作被封停了,那杆子插在标牌上的太阳旗带着灰尘被砍落了下来,而沈煜,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警方把货全部乖乖的吐了出来,然后他的大佬把势力范围转移到香港,将整个珠三角的生意,都交给了沈煜去做。
又听说,这次的事情,夏优立了大功,她把自己所有的存款都拿出来找关系,听说有一百多万,一个女人能为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倾家荡产的牺牲,真的太不容易。
我当然知道他这一百多万是哪里来的,毕竟是我亲手交给她的,所以,现在的情况事,沈煜以为我把他的钱给了霍启盛,与那个在关键时候为他慷慨解囊的夏优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的人情味。
在沈煜最感谢夏优的时候,她告诉了沈煜,她怀孕的消息。
刘姿琳讲到这里之后,对我说:“沈煜是不是之前那个叫沈老师的孩子?这都当爸了。”
我揪住沙发上的扣子,对刘姿琳说:“别说了,翻篇吧,关于他生活上的私事,我不想听。”
刘姿琳听完我的话后,不由得聚拢眉头,犹豫着该不该说霍启盛的消息,我开口,说:“没关系,你说吧,我没事,你没看到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吗,其实这样也好,不跟我纠缠在一起,他连运气都会变好,日后也会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然后刘姿琳说了,她先是对我说,现在霍启盛和沈煜那帮的人成了死对头。
“为什么?”
“因为……贩毒是条大财路,谁都想去分杯羹,不知道是霍启盛自己想要,还是有人指使的,而且,你知道霍启盛身边有个叫文叔的吧。”
我从刘姿琳的口中得知了文叔的死讯,一时间,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想起文叔在入狱前夕对我的说过的那段话,如同交代后事一般的对我说:丫头啊,你一定要和阿盛好好的。
再也没有人吧嗒吧嗒的抽着一管老烟斗,满眼慈爱的看着我们,再也没有人,宠爱的叫霍启盛一声小司令了。
文叔在无罪释放的那天,被沈煜的人给‘请’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诊断的结果是吸毒过量而死。
并且,他身体里的那种毒,被称作毒品黄金,整个深圳,只有几个人能有。
很不巧,沈煜就是其中一个。
整件事情,分不清任何的动机和目的,连我也难辨真假,只能出于私人感情,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
然后,刘姿琳颤颤巍巍的递给了我一张纸,说了第二件事:“霍启盛和景然要订婚了,这是……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