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通红的眼睛,因为照片上的字瞬间变得干涩,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蔓延至全身。
羞辱我还不够吗……
还要毁灭我心里的这最后一寸净土……
果不其然,下课后,我收到了一张字条,字条上面写着:站起来告诉全班人,杜骁她根本就不是富家女,她们家在吃低保!
我看到字条那一刻的心情怎么说呢,就是如果我身边有个打火机,我一定立马把它烧掉,明明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心脏却不断咚咚的跳动。
会是谁呢……讨厌杜骁的人……
我突然想到了邓亚楠,她说她绝对不会就这么完了,所以她不罢休的方式,是借刀杀人吗?
一个你不顾自己安危去尽力帮助的人,一个被你视为同类甚至想要惺惺相惜的人,却反过来利用你,那种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没有人甘愿被欺负,尤其是杜骁她们当着全班人的面,拆穿我的秘密时,仇恨的火焰点燃了心中阴湿的柴火,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妈是个做鸡的这句话,要压迫我一生,无论谁,在何时何地,都可以把它作为高我一等的谈资。
但,我还是没有照纸条上说的去做。
那时候的我多善良啊,就是那种别人伤我的一万遍,我待别人如初恋的感觉,让我去说伤人的话,实在太难了,我甚至还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友善对人,她们就会慢慢的,不那么欺负我了。
结果我担心了一天,她们还真没来欺负我。
我看了看邓亚楠的座位,是空的,那天刚好我值日,同组的值日生早就跑了,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我一个人,于是我鬼使神差的去了邓亚楠的座位——翻了她的抽屉。
我快速的翻着,手控制不住的抖,出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口,但是这种事情就是那么奇怪,明明害怕的不行,却不肯半途而废,一心想把抽屉翻个底朝天,直到翻到自己要找的那个东西为止。
翻了一会儿,我还真就翻到了那张照片,瞬间一股浓浓的背叛感汹涌而来,令我咬牙切齿,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声。
“偷翻什么呢。”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我心脏猛地狂跳,慌里慌张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差点被凳子给绊倒,尤其是在看到门口的那人是林启盛的时候,我更加害怕了!
“怎么?缺钱花了?”他边讽刺的斜着嘴角,边朝我走过来。
他穿着宽大的篮球服,皮肤上、头发上还挂着水珠,估计是因为他刚打完篮球,来一楼洗了个脸,刚好撞上我。
我立马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背后,林启盛伸过长长的胳膊绕过去,用拇指和食指揪住一点我的袖子,往外拽拽:“让我看看,偷了多少钱,够不够处分的。”
“我没偷钱!”我仰头看着他,眼睛红红的,被同性羞辱,和被异性羞辱的感受真不一样,如果是杜骁说我偷钱,我绝对不会眼睛红。
“没偷就拿出来看看。”
“你走开,你回家好不好!”
他没耐心了,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照片,拿在手里端详了两秒,两秒之后,他爆发了,直接一脚踢到桌子上,哐的一声巨响,一排桌子整体移了半米。
“这他妈谁拍的?!”
“我、我不知道。”
他用手指狠狠点着邓亚楠的桌子,怒着一张脸说:“就他是不是?”
他说完就去搬邓亚楠的桌子,看样子是想要从窗户处丢出去,我情急之下抓住他得胳膊说:“不是,不是她。”
“别他妈碰老子!”他青筋暴起的朝我吼道,我闻言,愣住了,然后浑身僵硬的松开了手,低着头,眼泪簌簌的掉下来:“对、对不起。”
然后我拿起照片,和书包冲出了班级,边用袖子抹着眼泪,边哽咽的说:“帮忙锁下门吧,谢谢。”
为什么会哭呢,估计因为被嫌弃了吧。
我撕碎了那张照片,扔到垃圾桶里,心里难受的要死,照片是邓亚楠拍的,无疑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连她也要欺负我呢,我们才是应该抱在一起的人啊……
那天是周五,我窝在地下室里憋得喘不过来气,就跑上了楼,去找那些姐姐玩。
然而推门进去的时候,粉红色的房间里只剩下米雪姐一个人,我问她其他姐姐呢,她说今天没人吃快餐,都出台了,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没去。
米雪姐就是典型的人如其名,皮肤跟雪一样白皙,眼睛又大又水润,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私下里穿的很帅气,接生意的时候就会打扮的很妖娆,我妈让她去接发,她死活不去接,说那是她的底线。
我妈无奈,就依了她,因为在我妈这,她是除了刘姿琳意外,生意最好的,她说她最爱的就是钱,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接五六单。
如果她说她累了,那就是真的累了。
其他姐姐们喜欢听我讲学校的事,只有米雪姐每次坐在离我们远远的地方,独自抽她的烟,表情冷淡,而且米雪姐说话,特别……特别得……直接!
“还坐在这里听,想被破了?”
“啊?”
她指指房间里的卧室,说:“你妈在里面办事呢。”
我一头雾水,但还是听懂了一些,脸颊蹭的一下子就红了,米雪嘁了一声,递给我一板药,皱着眉头吩咐我:“碗里头是凉白开,等他们完事了,你往里添点热水,给端过去,客人加钱要求不带套,你要是不想你妈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就把药给她送过去。”
“什么……什么客人?”虽然我不知道那东西怎么用,但我妈叮嘱过姐姐们,无论跟谁,都必须要带,说是为了防止染病,为什么今天的客人不用带?
米雪姐一边穿鞋,一边懒懒的答复我:“你初中那个男老师。”
我一听,突然浑身都不舒服。
只要一想起沈老师的脸,我就又害怕,又想吐,他怎么又来了,不会是来接我走的吧!
想到这,我顿时害怕的连神经末梢都在发抖,然后赶紧把米雪姐拉了回来,老实的告诉她,我害怕沈老师,我不敢进去,我想回去写作业。
米雪姐虽然表面冷冰冰的,但是心软,见我这么一求,就退回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走,我妈房子里突然传出很大的动静,之后我妈硬是在床上躺了一天,沈老师用领带勒住她的脖子,差点要了她的命。
我的脚步忘了动,直到那声音渐渐平息后,才像经历过一场大灾难一样,浑身被冷汗湿透。
米雪姐送了药,出来后,用手掌比划着,冷冷嗤笑到:“一把年纪,真够拼的,这么大块血,真她妈的不是人!”
然后米雪姐黑着一张脸出了门,走之前我看到她眼眶都是红的。
你们知道那种感受吗?
我呆滞着脸,目光像死了一样的,嘴巴微张,脸颊僵硬的就像两块铁皮,然后渐渐的,像是有螺丝钉旋转着进入心脏,绞的浑身都疼,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凉凉的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他们房间的门开了一条小缝,模模糊糊的谈话声,透了出来,我听到了‘沈煜’两个字,瞬间打起了精神。
妈妈好像在问沈老师有什么把握能升职,沈老师声音断断续续的:“校长的女儿,把沈煜喜欢的不行,我逼着沈煜和那姑娘在一起……而且之前校长儿子打了沈煜,对外面说给了五千块钱,其实我不仅一分钱没要,请校长吃了顿饭,还逼着沈煜给他儿子道歉。”
“嘿呦,你那儿子,倔的跟什么似的,能乖乖听你的?”
“所以我这不来感谢你了吗,要不是你把陈桑卖给我,我还真管不了那头倔驴,现在我要让沈煜干什么,只要一提陈桑,他就给我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