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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双城附近撤军,如果不通过三道关,就要往北一点,就要从兴凯湖西侧经过了。

而兴凯湖虽然是一个大湖,但是却是一个原生态的大湖,在湖边都是大片大片的沼泽湿地。

其实很多大湖旁边,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经过人们一代又一代的开发,才将很多湖泊旁边,变成了鱼米之乡。

所以伯颜帖木儿只能向西绕道,如此就距离夹金沟很近了。

面对伯颜帖木儿气势汹汹而来。

石亨一开始以为伯颜帖木儿是来夺回夹金沟的。

故而石亨留下数千士卒,并当地的矿工一并守城,并承诺这些矿工,一旦瓦刺退走,这些人全部放为良人。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矿工是一个高危险的工种,说不定就死了。

而海西人口又少,根本不可能就地征丁,故而这里的矿工都是被流放的罪犯。

听了石亨的承诺,倒也安分了许多。只是这些人能帮上多少忙,却是难说的紧,只要不捣乱就行了。

所谓外无必援之军,内无可守之臣。

故而,石亨带其余军队游曳在外。等瓦刺久攻不下,再大举反击,一举在城下击溃瓦刺军。

只是,石亨的算盘打的很响,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伯颜帖木儿根本没有来攻这里的意思,甚至没有从这里经过的意思,在几十里外就转弯了,大包小包的向北方而去。

如此情况之下,石亨如果还不知道伯颜帖木儿想做什么,那就是太有失水准了。

只是石亨简直不敢相信,甚至觉得,这大概是伯颜帖木儿的陷阱,随即海西方面的消息传来,证明了这一点。

瓦刺不是诱饵,而是真撤退。

石亨简直是大喜过望。

掩饰自己的战略意图,也是将领的本能。盖因让敌人了解了自己的战略意图,有太多可反制的地方了。

而伯颜帖木儿意图,完全被石亨洞悉的时候,那么他在之后战斗之中,就陷入完全的被动之中。

石亨经过一场夺城之战。手下损失也不少。

大概能抽出不足三万骑兵出战,其中战死,伤残,留守等军队,都要刨出来。

而且时间紧急,也没有时间调动海西留守的军队了。

故而,石亨要做的就是用手中的军队撞一下瓦刺大军。

如果放别的将领在这里,比如杨洪,估计就不会出击了。毕竟已经得了一场大胜,再冒这个风险,有一点画蛇添足的味道。万一败了,之前的胜利也被抵消掉了。

但是石亨是什么?

他狂妄,胆大,凶狠,残暴,眼睛之中,只有战机,从来没有想过失败会怎么样?

不过一死。

石亨早已见惯。

就在伯颜帖木儿来到了兴凯湖西侧。大军东边,就是包括兴凯湖在内,大片的沼泽湿地。

这些土地看上一望无际,草木茂盛,很多地方也能通行人马,但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各种植被的小面就变成了沼泽地。是一脚下去,就被大量的淤泥给吞没了,还是下面只有一道道浅浅,只能漫过脚脖子的泥水。

总之,看似平静的下面,却暗藏杀机。

而此刻伯颜帖木儿的心情,也如同这沼泽地一般,看似平静,但是内心之中翻滚不已。

此刻的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如果说对于撤军的难度,他并没有一点估计那是不对的,他最少将瓦刺本部精锐都捏在手中。

这数万骑兵,是一个能影响胜负的重兵集团。

所以在行军队列上,他也做出了妥协。

如果说瓦刺大部在最前面,其他各部落自然是不肯的,毕竟有黑山之战,前车之鉴在,谁愿意为瓦刺断后。

如果将瓦刺主力放在最后,伯颜帖木儿也不原因,他怎么肯为这些杂牌军消耗本部人马?

所以,最后做出一个妥协,伯颜帖木儿就坐镇中军,不前不后。

这样安排,即便遇见问题,也有办法及时处置。在最险恶的情况之下,也能在战场上有自保的余地。

只是他觉得万无一失的方法,却让一开始将丧失了胜利。

因为,夫战,勇气也。

伯颜帖木儿一开始就想得如何自保,不知不觉之间,将先手拱手让人了。

虽然战争并不是围棋,但是战术主动权,依然是非常重要的。

几乎是一瞬间,伯颜帖木儿就接到各部报道,他们都纷纷说,他们遭遇了明军大队人马的进攻。

伯颜帖木儿怒喝道:“这不可能。”

的确不可能。

毕竟数万大军加上辎重,形成一个绵延数里的行军队列。当然了并非单薄的仅有一层,而是数道平行向西北方向而去。

如果他们的汇报的都是真的。

首先,伯颜帖木儿决计肯定,下面这些人面对明军大军的猛攻,他们决计支撑不了几个回合,很可能一个照面就崩溃了。

怎么可能求援半日,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其次,双方虽然距离数里之远,但是如果真爆发大战了,伯颜帖木儿这边决计不会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只是伯颜帖木儿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动静了。

整个西边,南边,乃至于北边,一道道烟柱冲天而起,密密麻麻的,随即还有一声声花炮,在天空之中爆裂开来。

一时间在天空之中,炸开略染黄色的白云。

这样的情形,在不同的人眼中,就有不同的解读,但是在伯颜帖木儿眼中,一瞬间被吓了一跳。

众所周知,不管是狼烟也好,花炮也好,都是军中用来传递消息的工具,不同的数量级,表达不同的敌人,或者自己人。

单单看,这些烟柱与花炮,十万大军决计不在少数的。

但是伯颜帖木儿依然不敢相信。

他承认,石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此刻弄不清楚石亨有多少人。但是他依然肯定,石亨决计不超过五万。

无他,如果石亨人数足够的话,他为什么不直接进攻双城附近的大军营地,一旦得手,岂不比打一个小城,要重要的多。

所以,他估计石亨所部上限,不超过五万人。

“对。”伯颜帖木儿心中暗道:“石亨在虚张声势。”他深吸几口气,镇定下来,立即调集本部人马,向交锋最近的地方而去。

不等他麾下将士到底交战之处,外围的将士,就好像是雪崩一般轰然崩溃下来。

瓦刺骑兵根本不估计溃兵,凡是冲击本阵的杀无赦,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当将溃兵杀得一空,也见到了他们的敌人。

却见一名金甲将领骑在马上,身后一面,红底黑字“石”字的大旗。不是别人,正是石亨。

石亨两眼冰冷如血,长枪一至,带着部下如水银泻地一般冲了上来。

瓦刺本部骑兵不甘示弱,双方硬生生撞在一起,就好像是针尖对麦芒一般,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骑兵到底不起,随即被无数马蹄踩成了肉泥。

双方刀枪并举,都没有一丝退缩,瓦刺骑兵自然有自己的傲气,但是京营骑兵自然也有自己的仇恨,更不要说这数年来,京营骑兵其实有所消减,毕竟猫儿庄一战之中损失的战马,一时间也能不补齐。

所以京营骑兵编制总数,成为八万五千骑,比之前十万骑少了不少,但是朱祁镇对这些骑兵的训练更加看重。

再加上猫儿庄的仇恨,京营骑兵一交战,就打出了威风,一度要压着瓦刺骑兵打的样子,似乎一点没有担心,他们其实只有一万多骑,而对面是好几万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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