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空间才敢毫无顾忌地说话。
陆识途第一句话便是:“老夫人留不得。”
他心中焦急,在杏花庄外就已经想了许多。
老夫人固然尊贵,调换皇嗣固然惊天动地,但眼下什么都比不上自家人的性命重要。
权力光鲜亮丽,却也杀人于无形,老夫人不死,自家早晚要死。
苏如意道:“你怎么想的?”
“若我们不先动手,老夫人也会想着如何置我们于死地,所以我们不得不如此选择。只是不能在我们自家动手,会难逃干系,我想,等老夫人回京城之时,我尾随在后,假装劫匪制造一个意外身故的假象,只是现在不知道除了我们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事情。”
“只有我们三人知道。”
“我很担心……你从那里出来,她会不会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傅府那边。”
所以他才会立即让人把杏花庄围起来,密切盯着从里面往京城那边传信的一个都不能轻易放行。
“目前不会,她再如何自私也要考虑自己全族人的生死。”
苏如意道。
她在老夫人那里费了那么多口舌,就是要在心理上震慑她,让她顺着自己的思维行事。
老夫人现在已经被当头打蒙了,无权无势不占理还孤立无援,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陆识途的办法确实可以短时间内解决这个事情,但老夫人被杀,以太傅府的孝名,后面怕也不会少折腾,万一追查起来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反倒难以把控。
苏如意把自己的计划也和盘托出。
“你是想让她帮我们获得利益?”
陆识途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这和与寇为伍有什么区别吗?
苏如意道:“我们陆家现在不是清高的时候,现在要做的是抓住一切机会让自身强大起来,这次的祸患本来也是因为我们自己太弱招来的,成王败寇,该取就取。”
“你说得对。”
陆识途很是认可,刘老夫人来的时候是他迎接的,现在依然记得老夫人当时的言行神态,她让陆家人不要去打扰她,那语气仿佛主子吩咐下人。
她但凡对陆家多几分忌惮之心,想要随意处死一个陆家下人的时候也会掂量几分。
“我还真不想知道这个秘密……”
陆识途叹了口气,现在都觉得自己有点脚不着地的感觉,在那屋里听到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他在金殿听令一年多,忠心耿耿,从来没有怀疑过上面坐着的男人不是皇室血脉,只觉得那就是皇上的样子,现在……
只觉得有些割裂。
以后都不知道要以什么心态面对座上之人。
苏如意上前握住他的手,笑道:“你不必在意这个事情,谁当皇上并不重要,只要不是昏君就行。我们效忠的是这个国家,不是皇室。”
陆识途惊愕:“你在说什么?不效忠皇上如何谈效忠国家?皇上若不是高家人,那他就是——”
是个假皇上!
苏如意心里一愣,有些头疼,从小到大的教育和社会制度在这个时候又横在两人面前了。
她也不想跟陆识途争辩什么,思想观念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很多东西都要经过时间的沉淀去扭转去改变。
于是道:“我倒并不认为金殿上的不是真的皇上,不过是老夫人自己的臆想罢了,你能想见自己儿子二十年以后长什么样子?”
“可……”
“先帝子嗣不少,怎么偏偏就选中了这一个?九五至尊不是一般人,登基是顺应天命,他就是皇上!”
陆识途一愣,明知道自己媳妇的目的是说服自己相信金殿上的就是真皇上,但听上去竟然无法反驳。
苏如意道:“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不是皇上?就凭那老夫人信口雌黄?我看她就是想当太后想疯了。所以——”
“皇上就是皇上,我们不该怀疑。”
陆识途苦笑一下,“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纠结这个事情了。”
苏如意满意道:“那就是了,此事到此为止,非要追究下去最终受苦的都是底层的无辜老百姓。”
反正验不了dNA,没有人拿得出最确凿的证据,捕风捉影只会伤及无辜。
陆识途心里也开朗了许多,他只要知道皇上是顺应天命登基的就行,剩下的国泰民安最为重要。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大喊:“三叔——三叔快出来——”
是牛儿。
“三叔,阿七着急找你,急得团团转了!”
阿七是陆识途买回来的,陆识途让盯着杏花庄的。
陆识途脸色一凛,抬腿就走。
苏如意急忙在后面喊道:“我让刘先生去信让月如来了,你问问是不是,是的话就让他去吧。”
那人确实是去给周月如送信的。
刘常之心中高兴,觉得祖母终于通达了一次。
不过老夫人却突然病了两日,在床上恹恹地躺了两日。
这一次和老夫人以往生病不同,老夫人竟克制住了脾气,还跟刘常之说不过是解了自己多年心结,太过突然,需要休息一下,连孙子要去请苏如意过来都拒绝了。
刘常之信以为真。
老夫人支走了孙子,又咳嗽了几声,心里惶惶然。
是啊,太过突然了。
突然一下,自己的美梦醒了。
不仅醒了,还变成噩梦了。
周月如三天之后就到了。
丈夫的信她看着有点生气,她一点也不想和祖母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本来是不愿意来的,丈夫的话她也不想听。
但刘常之在信里特意提到苏如意也又这样的意思,周月如想了一想,丈夫会帮着祖母,但如意姐姐肯定是向着自己的。
所以就来了,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杏花村,周月如先去见了苏如意,反正和祖母已经撕破了脸,去不去给她请安都很正常。
苏如意把周月如拉进屋里说了好一阵话,出来之后周月如便愿意跟刘常之去给祖母请安了。
刘常之有点吃醋,问道:“怎么她说话你就听?苏大夫究竟给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