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罗斯特校董的脸色并不好看。
这算是第一次有卡塞尔学院的在读学生参加校董会们的至高会议，坐在这里的每一位都具有举手投足就能改变世界经济局势的权力，这个男孩本应带着自己的忠诚和敬畏而来。
结果因为昂热这个老家伙做作恶心的“您”字，那个孩子的位置被转变了，就像是皇帝在视察自己的臣民，将军在检阅自己的军团。
但也不仅仅只因为这个敬语，路明非身上展露的气质与压力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源自于血统的压力。
“向各位简单介绍下资料上所没有的。路明非，在入学之前就一直在学院的监护范围内，今年五月份出手解决了一桩发生在中国境内的危险混血种桉件，被学院提前招揽入学。”
“3e考试以完美的成绩左证了他的s级血统，他还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社团，虽然实战课一节都没有上，但芝加哥圣心玛丽亚医院事件，芝加哥公路夜袭事件都表明他完全不需要这方面的训练。”
“他是一名天生的战士，为屠龙而生。”
昂热脸上的笑容带着骄傲，示意路明非入座。
但路明非摇头拒绝了：
“我背着东西。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但我不会一一回答。”
校董们这才注意到从路明非身后露出的那一小截被红绒丝绸紧包住的物体——那应该是一把剑？
液晶屏幕上的那段视频定格在男孩坠入某个医院的画面，其右手那把长剑正充当着缓冲的装置。
就像是某企业五百强公司年终总结会议时某个员工扛着音响进来还放着《the carol of the old ones》一样不合时宜，只不过前者是在污染公司员工的耳朵，而后者有可能危及校董们的生命。
到了校董们这种地位，权力与财富都得变作护佑生命的甲壳才有有用——虽然他们的家族都有那种万一家主突然死亡的后备方案，但突如其来的巨大事故还是会让他们的家族短暂地乱作一团。
而在这段时间里，世界其他的吸血家族们不会放过在他们身上大咬一口的机会，期间的损失无以计量。
弗罗斯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手指肚轻敲桌面，冰冷的目光瞪了昂热一眼。
昂热直接无视，他微笑着将手里的雪茄在桌面上摁灭：
“有一个你的狂热粉丝拍到了你在日本不为人知的行动，能告诉各位你不久前刚结束的日本之旅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好说的。有一条异形被唤醒了，我把它杀了。”
路明非平静地回复，但也仅此而已。
日本夜之食原的一切他解释不清，而在未彻底了解清楚之前他不想透露太多。
尤其是确定尼伯龙根能跟那个战火连天的宇宙产生联系之后，他的行动变得更加谨慎。
能产生联系那也有可能跟至高天产生联系，而至高天里不仅仅只有伟大的帝皇存在。
他不想将这个美好的家乡拖入那个绝望的宇宙。
“哦！”昂热忍不住轻轻鼓起掌来，“友情提示，我的学生喜欢用‘异形’一词指代龙族。”
听着轻描澹写的话语在诸位校董心中升起了惊涛骇浪，混血种与龙族的战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在热兵器未普及的时代，混血种每一场击杀龙类的战争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无数先辈拿着刀剑以鲜血与勇气去抗衡那些怪物，用无数尸体将龙类拖回坟墓。
无论是欧洲的秘党，亦或者是亚洲的正统家族。
“那么你的身份是？”
沉寂了半晌，中年校董摇响了面前的铜铃。
“一名守护人类的阿斯塔特修士、恸哭者战团的冠军勇士、帝皇的告死天使、帝皇的赐福勇士、基因原体圣洁列斯之子、泰伦虫群的屠戮者、混沌叛徒的处决者、索斯比安的太空死灵净化者、刀锋女王异形竞技的最终胜者、人类的守护者、卡托斯.哈金斯的英勇灵魂继承者。如今是地球家乡恸哭天使战团的团长，龙族异形的净化者，污秽亵渎异端的屠杀者，路明非。”
……
长桌上两排烛台那摇曳的火焰映亮了校董们古怪的脸色，会议室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唯独昂热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咦：
“又变长了？”
半晌过后，弗罗斯特才轻声咳嗽打破了寂静：
“2007级s级学员路明非，请正面表明你的身份。”
“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路明非皱眉，这家伙应该就是那个弗罗斯特.加图索？
在门外他一直听到这个声音。
“能稍微透露一下，你所杀掉的那头龙类……是几代种？三代种？还是次代种？说实话只是肉眼观看龙骨状态的情况下我们没法分析。”
僧侣校董摇响了铜铃，神情带着肃穆。
“……算是次代种吧。”
路明非想说是三代种的，不过考虑到那个世代的异形可能没法凝结出这种纯度的龙骨十字，便改口为次代种。
有轻微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年轻的夏绿蒂校董忍不住动容，对她这种只在家族记载书籍上阅读过屠龙历史的年轻校董而言，如今活生生的“屠龙英雄”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你是怎么杀掉它的？”
僧侣校董没有摇铃就追问了，语气变得有些急促。
“对帝皇的忠诚与信仰，自身不屈的意志以及手中的剑刃。可惜没带上爆弹枪。”
路明非回答。
又是这种含湖所以的回答，不过这位校董没有追问下去，身躯后仰紧贴座椅，脸庞没入烛光没能照亮的阴影当中。
能单枪匹马杀掉次代种的s级新生？这太不可思议了。
没有人去质疑这些，屏幕上那定格的画面上，男孩身后所背负的龙骨十字就是最好的铁证。
“那为什么日本分部方面没有给本部任何此事的书面报告？哪怕是一个字都没有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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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你抵达日本的第二天，猎人网站上曾短暂地出现过你的悬赏令，你的人头至今仍价值三千五百万美元。你在日本的行动有很多东西需要解释——你是否背着本部与日本分部达成了某项合作？”
“虽然日本分部在条例上有高度自治权，但你的身份不容许你进行这种合作，否则就等于背叛。”
弗罗斯特沉声质问道。
路明非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有一层迷蒙的金雾染上了他的童眸。
他冷漠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会议室，温度仿佛都因此骤然下降了几分：
“你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烦人。”
弗罗斯特的血压有点上涨了，脸色绷紧十分难看。
这个s级学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要比昂热更加嚣张难搞！
但如今对方确实拥有这种嚣张的实力，单枪匹马干掉一头次代种……这种级别的战绩就算放在秘党的屠龙历史上属于是那种能编写史诗故事名留青史的级别。
相比之下，路明非疑似“背叛秘党”的罪名就显得无足轻重。
昂热嘴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低头剪起了新的雪茄。
“我不想浪费时间，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路明非扫了一眼众人，眼眸中的金光越发炽盛，分不清那是体内龙族血统的激发亦或者是帝皇的圣洁光辉，但确实给校董们带来了显着的压力。
“我们现在之间的关系很简单。我不是你们用来巩固统治权利的工具，不要想着给我强加什么所谓的任务和责任。”
“我作为帝皇的告死天使，将秉承帝皇的意志净化这颗星球上的所有异形以及图谋不轨的异端，守护人类；你们掌握权力与财富者如果愿意给我提供支持那就提供；如果想要挡我的路，那我会视作异端一同净化处理。”
“我在来之前在图书馆读过秘党的历史，我非常敬佩秘党过去那群为杀死异形而付出鲜血与勇气的先驱者；但现在我在你们身上看不到那种勇气，你们如今只是一群追名逐利的龙头资本——但依旧有自己的用处，毕竟在前线战斗的勇士也需要有人为他们提供食物和武器。”
路明非说了很长的一段话，这可能也是他除了讲述帝皇故事与祷告誓言以外最多字的一次。
他在家乡可能还要战斗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想在净化异形的时候被某些人拖住后腿。
“那我是否是可以能够认为……你是在选择退出秘党？”
弗罗斯特开口了，他那双澹蓝色的眼眸注视着路明非，苍老的脸庞上面无表情，“你最好想清楚你接下来的回答。”
尹丽莎白、夏绿蒂、中年校董和僧侣校董几乎第一时间摇响了铜铃！
“弗罗斯特校董，请注意你的言辞！”
“秘党不是加图索家的一言堂！”
“他现在是能直面龙族的最强战力！”
“他的战斗力足以接过昂热的旗帜和刀子！”
他们同时开口呵斥，一时间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混乱。
昂热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划燃火柴点燃了新剪好的雪茄。
“你现在还背负着地下世界三千五百万美元的悬赏，现在是秘党的人在保护你曾在那寄宿过的一家人，以免受那些杀手牵连，”弗罗斯特目光仍直视着路明非，他的手指在桌面颤抖着轻轻叩击着，“你的回答有可能会影响他们的性命。”
“昂热的位子不是谁都接替的，只有没有任何牵绊和弱点的人才能接替他。你固然强大，但你的那些亲人呢？那些朋友呢？那些朋友的亲人呢？据我所知还有另外一位学员和你出自同一座城市，和你走得很近。”
路明非眯起了眼睛，那炽烈的金光犹如火山缝隙中流淌的岩浆。
“你现在是异端了。”
他轻声开口，仿佛在所有人面前宣读弗罗斯特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