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力风车一排排的模样,着实很壮观,甚至形成了一种独有的风车景观。
司马迁又开始碎碎念起来,说什么这里的水力取用太多,第一个会导致这边新开垦出来田地的灌既出问题云云。
虽然这里紧挨着左谷水,但是左谷水在地势较低的地方,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研究出来怎么把地处的水运往高处的办法。
第二就是可能会导致左谷水的流量减少,从而导致谷水沿岸田地灌既出问题云云。
对此,李欢只是翻了几个白眼,但是也不可否认,司马迁这家伙,真的是有忧患意识,而且有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只不过,就目前而言,这片地方开发的程度来看,这是怎么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眼下的自然环境,想怎么造作,就怎么造作。
“水泥窑那边烧制成块的水泥块,还在等着君侯下一步的命令。”这边的匠人说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绷紧了的样子,似乎对于李欢,充满了一种未知的恐惧一样。
有了此前七个寺人的经历,李欢也没有多什么废话,他也觉得自己有时候应该适应这个时代的身份等级尊卑之别,非要搞什么穿越者的平等政策,有时候想来,似乎才真的是真无敌傻逼……
李欢微微点了下头,领着司马迁走进水力风车排房内部。
巨大的转轮在水力的带动下,不断的传输动力过来,但是这里边都还在没有安装转轴,所以也谈不上做工。
磨碎成块的水泥块,李欢这段时间还真是认真思考过。
以前那个世界怎么碾碎水泥块,李欢没见过,也不太清楚,但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一种叫做碎石机的机器……
做工原理,其实都差不多,这就需要巨大的铁齿轮,将成块的水泥无情地撕碎。
但这应该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才是精细的活儿,得像是脱去谷物外壳一样,放进凹槽内,借助水流的力量把被碾碎后的水泥,彻底研磨成为细粉。
司马迁一声不响的跟在李欢身后走着,这长度达到了惊人半里地的一排水房内,他甚至有意让身后的人脚步放慢点,千万不可发出半点声音,惊扰了侯爷的沉思。
司马迁也准备在安阳侯列传中认真记录书写下来,将其称之为“李的思考”。
只因为来到安阳县之后,这种侯爷思考的画面,他确实是见了不少……
只是……铁齿轮这般沉重的物件儿,水力风车能带得动吗?
带不动的话……李欢眉头紧蹙,加大水风车的水槽,可以带来更大的动力,但是同时也对水流量的需求增大了许多。
或者,用牲畜的力量拉动齿轮?
李欢很快摇头,牲畜的力量,始终不是他最想要的,他想要的就是水力……
电力呢?
李欢立刻又否决了这个想法,自己真是会想屁吃呢!
实在不行,那就只能用牲畜的力量带动,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尝试一下水力再说。
离开了水力排房,李欢骑着马,重新往自己所知道的河流边上走了一遭,这边的水力不弱,但是究竟能不能带动沉重的铁齿转……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欢看到不远处的耕牛拉着曲辕犁正在开荒,后边的农人们兴高采烈的吆喝着,还有人争抢着要扶曲辕犁的把手,显然对这个新奇的玩意儿有着极为浓烈的兴趣。
此刻虽然已经过了春耕的好时节,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继续开荒,筹备出来更多可以耕种的土地。
“那是侯爷您的封户,这边的土地都是您的,荒废颇为可惜,下官就在公文里批复,准许这些人来此处开荒,但是交给侯爷您的地租,得给四成。”
“四成?”李欢下意识觉得自己可以改名为李扒皮了。
司马迁含蓄的说道:“他们只需要交给侯爷收成的四成,除此之外,侯爷要为这些人提供农具,就连耕牛,都是陈皇后从郡守那边要来的,总共才二十头,这还是许诺了送给郡守两千斤白纸,一千套瓷器,外加三万块红砖……”
李欢差点笑出声来,这不等于白嫖?不过,如此情况之下,收取四成土地收益,倒也说得过去。
“能不能重新找郡守说一下,给他一万斤白纸,八千套瓷器,外加三十万块红砖?再给我整十头牛来?”
司马迁哑然失笑:“侯爷,您这是要把郡守往地里折腾,这二十头牛,他恐怕都是惧于贵人,方才开出这等白给一样的条件……”
李欢摇摇头道:“总要试试,现在瓷器就我们烧制的好,别处就算能烧制,难道还能如我们这般烧制的精美?”
司马迁的表情告诉李欢这事儿真的很为难。
而且,李欢的风头太强了,郡守无论如何,都会把此事儿看作是威逼。
换言之,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至于我给不给你我许诺的东西,那就看我的心情喽。
“先把许诺给郡守的东西送过去,再不行,就告诉他,我们可以协助他在汉中郡各处重镇开设造纸厂……”
李欢话说到一半,就发现司马迁的表情便秘起来。
“司马司马,我啥说的不对?”
“侯爷,您去开设造纸厂,还不如送万石粮食更实在,人家不一定喜欢,甚至还觉得竹片更便宜……”
李欢眉头皱了皱:“还是吃的问题……那就只能再等等,等我们这个地方彻底富裕起来之后,其他地方的人,自然就会求着我们为他们去做事儿了。”
“侯爷,安阳县现在各处官职空缺……”司马迁很违心的提醒了一下,侯爷,您可以安排你自己的人入职了……
李欢摆手:“我已经表奏陛下,派遣能吏前来此处治理,安阳县非我李氏之县也。”
司马迁对此完全嗤之以鼻,但却不敢说狂言,换言之他心里有一句妈卖批,知道不当讲。
“行了,回吧!”李欢扯了一下缰绳。
司马迁忙问道:“侯爷,那水泥……”
“有法子了。”李欢沉吟道:“我此前陷入到了一个思维误区,铁犁是中空的套在木质的犁头上,这样可以减轻整个曲辕犁的重量和造价,方便耕地,那既然是这样,我为什么不能制作出来中空的铁齿,也套在修剪好形状的硬木上固定好了,然后通过水力风车转轴的带动,铁齿就可以绞碎了成块的水泥?”
司马迁完全用心记住每一个文字,李欢接着说道:“铁齿搅碎之后的水泥,还需要放进石槽内,继续春碎,这一步倒是轻松了许多,先前洗衣服你都这么干过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做如何?”
原本只是充当一个记录者的司马迁,咋咋唬唬的听到这话后,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毕竟,上一个督造水泥窑的人刘陵,直接就被张汤带走了。
“君侯说笑了,您不常说,术业有专攻,这事儿还是交给下边的匠人们去做吧?”
李欢澹澹道:“你记在史册上的东西,是要流传于后世的,那如果我们的技术在未来失传,后世人就只能在史册中寻找这些制作办法,如果后世人照着史册做不出来,你说是谁的过错?”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司马迁可以欺之以史。
司马迁立刻就肃穆地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李欢又忍不住一阵鄙视,他很想说你完成个der,还不都是你动动嘴,下边的匠人们怎么做?
要不是如此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真的让你这么做?
安阳城外的大道已经初具规模,工地上管吃管喝的优惠策略,瞬间就让许多打着白嫖心思的百姓们,汇聚到了此处。
毕竟,在他们看来,做事儿管饭,就等于白嫖。
司马迁看着马蹄踩踏而过的地面,忍不住感叹道:“单独是来做工的人,就已经有两万之众,这还是有意控制的结果,否则的话只怕会更多。”
李欢翻身下马,走到边上的水沟扫了几眼,然后解开裤子放水,这让许多伸长了脖子,以为侯爷又要做出什么重要指示的人瞬间呆住了……
于是,一大群男人解开裤子,逆风放水的壮观场景,就出现在了安阳县外的大道上。
水沟里尚未通水……百十号人这么干完后,那味儿顺风十里飘……
于是,进进出出很多的人到了这里,嗅到这味儿后,下意识的发动了联想,逆风放水有人又高又远,有人湿了半边鞋……
李欢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无意之间的举动,会弄出这么大的笑话来。
但那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宽敞明亮干净的大道上,随处可见牲畜粪便,李欢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如果不加管理,如此而已只需要数年,这条水泥道路上就会被牲畜粪便覆盖,那么自己修建这条道路的初衷又在何处?
司马迁就像是蜕变成为了李欢肚子里的蛔虫,侯爷一皱眉,他立刻就心领神会道:“这些牲畜粪便,本是田地里的好料,只是侯爷不点头,没人敢来拾取。”
“粪都是我的?”李欢哑然失笑了。
司马迁却很认真:“这安阳县外,记录在册的山川河流,一草一木,一水一溪,是陛下赏赐给侯爷的,那就是侯爷的,天地之间,雷霆雨露,陛下说是侯爷的,哪就是侯爷的?”
李欢一时间感觉太阳照在身上,隐约有些微寒。
“就这样没意思,分发告文,划定一定的距离归属于某人清洁,不仅这上边的粪便归属于此人,每月还能领取到月俸。”
“过矣。”司马迁摇头:“侯爷尚未收取过路费,又何必支出月俸?”
李欢又是一惊,原以为自己是李扒皮,没曾想身边隐藏着一个真正的司马扒皮,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自己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大地主!
“那……收费……嗯,收费……”李欢沉吟着:“路费该怎么收费?”
“但凡是进入安阳地界,走上水泥路,都需要交费一个大钱。”
正在李欢觉得自己想多了,司马迁还是那个人民的司马迁的时候,却看到司马迁咧嘴一笑:“按照人头算,一个人头,一个大钱,车马另算,两轮四个大钱,四轮不要钱。”
“你……”李欢愕然一惊。
“君侯不是说,想要把四轮马车推广开来?那只要用上我们安阳县的四轮马车,不就不用交钱了?更何况,四轮马车确实是比两轮的更加能载重,也更加适合各种地面。”
司马迁回想着霍去病驾车冲锋的样子,就忍不住感叹。
“入城免费。”司马迁又补充了一句。
李欢差点笑出声:“集市和厂房都在城外,入城与否,早就已经成为了无足轻重的东西,算了,那合适的人没来之前,和你说这些,完全就没什么意义,你又不是商贾出身。”
“君侯说笑了,下官虽然不是商贾出身,但是下官最近在撰写货殖列传,对商贾之事,还真是非常了解的。”
李欢眉宇之间流露出沉思之色:“那你说,市场该怎么收取?”
“君侯虽有专人,但下官却也愿意斗胆进言,若君侯想要安阳县变成巨大的商业圈子,那收取两成,最为合适。”
李欢轻哼一声:“老子都怀疑,你是不是收了黑钱,敢这么说?”
这时候对商贾的重税,已经到了一种夸张的地步,两成?
那些开自己荒地荒山种地的人,还他么四成税呢!
司马迁摇头道:“这些商品,君侯自己让人运出去,走陆路比不上走水路,先前下官就听说,君侯在研究船舶的问题,这不就是君侯常说的漕运?”
李欢眼帘低垂着,等着司马迁继续忽悠自己。
“商贾之属,极为看重时效,漕运若是真的能如君侯所言那般发展起来,漕运可收四成,再加上安阳县市场的两成,那就已经是六成了。”
司马迁感叹道:“商贾之巨利,便是六成,其也依旧有偌大利润,长此以往下去,终归不是好事儿。”
“谷贱伤农……”李欢沉吟着:“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办法。”
司马迁眼底闪过一抹失落,而不是失望,因为这件事情他纵观历史,也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重农抑商政策,治标不治本,高额的利润,总会让许多的人放弃田产粮农的身份,转而成为一个贱人,操持商业。
“前边城楼下怎么回事儿?聚集了那么多的人?”李欢好奇的伸手指着问道。
一队骑兵立刻快马走上前去,大声怒喝着开道。
低矮老旧的城楼上,竟然吊着七具尸体,火辣辣的太阳下,看的所有的人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君侯,是那七个寺人?”
司马迁愕然的嚷了一声。
李欢抬起头来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墙垛子后边,冒出来了一个人头。
大长秋正在一脸笑容的远远望着他。
“上城楼去。”
李欢骑着马穿过人群,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吊在城楼上的七具尸体,周身都感觉一阵恶寒笼罩。
“母后下令吊死的,说这些个奴仆不会做事儿,留着也只会给君侯添堵,那还不如吊死了好,也能让其他的奴仆知道自己既然是奴,那就应该安安分分的为奴为婢。”
李欢看了一眼楼下围着的人群,眉头皱了起来,但还不等他说话,大长秋又道:“母后还说,君侯想要的人已经到了,不值得为这几个奴仆动怒,君侯关乎着我大汉的国计民生。”
“天气太热,别等臭了才放下。”李欢滴咕了一声。
大长秋理解成为了应该暴尸荒野,吊在楼头上,只会觉得恶心。
司马迁一路跟在李欢身后,一言不发,回到了下榻之处,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开始书写今日听到的粉碎水泥机器该如何制作云云。
明天他就要亲自带着人,去制作这些东西。
李欢人方才到阿娇房门外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卓文君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
女官含笑着禀报了一声,李欢人未曾进去,一身成熟少妇衣着打扮的卓文君就已经露头。
“君侯,好些日子不曾见,妾身心中都已经极为想念君侯,就是不知道君侯可曾想念妾身呢?”
不等李欢说话,卓文君又欢快地说道:“母后说她乏了,准备歇息,让君侯与妾身商议接下来的事情便可。”
李欢闻言,眼神怪异的瞟了一下卓文君,点了点头,领着她往外边走去。
“君侯不先商讨一下城外市场的事情吗?”
“谁说商量,一定要坐在家里商量的?”李欢滴咕了一声,“我新建的祖宅,你尚未去看过吧?”
“刚到这里,就来拜见母后了。”卓文君的热情瞬间又被点燃:“听说君侯放弃了木质结构的房屋,以钢铁水泥为骨架,红砖为墙体,修筑了极其不一样的宅邸?”
李欢颔首道:“现在还在打地基,我这里遇到了一个技术难题。”
“难题?”卓文君那张漂亮的小脸上,立刻流露出惊讶之色:“妾身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可以难住君侯的?”
“有啊!”李欢也有了欢快的情绪在身体里流淌开去:“比如说天上的星星有几颗、又比如说……”他贱兮兮的瞟了一眼卓文君的小腹:“你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
卓文君恼怒的哼了一声,那张美丽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后,却又流露出大灰狼似的贪婪笑容:“君侯只要伸手掀开,不就知道喽?”
“走路过去。”李欢立刻挥手打断了牵马过来的护卫,调戏一下他完全没心理压力,可真要把卓文君也弄进自己家里来,真不知道安阳侯列传之上,会怎么写自己了。
虽然……嗯?
李欢又想到了一个事儿,自己这样子的,在汉帝国的诸侯里,算是妻妾很少的了吧?
毕竟,有大王刘胜珠玉在前,自己确实……
“妾身来之前,就已经听人说,安阳城内的主干道上,已经铺好了所谓的水泥路……”
卓文君跺了跺脚,感受着平整的水泥路,惊讶道:“所谓的水泥,竟然是这般样子,好神奇!”
“我看你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惊叹水泥,反而像是在看钱一样。”李欢忍不住打趣起来。
“这可不就是钱呢!”卓文君兴奋得一双眼里全是欢喜的柔波。
李欢感叹道:“你什么时候能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或许还真会掀开你的裙子……”
卓文君轻哼道:“那可不一样,水泥这种材料,妾身已经认真看过,造价比起石头砌路,可是便宜的许多,要是多多开设这种水泥厂,所获利润,绝对是我家中铸铁的数倍!”
“你还真会想……”李欢耸肩道:“铸铁是必需品,但走走泥巴路,染一脚的泥巴,并非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情。”
“君侯何必这样自欺欺人,您的水泥有多么大的作用,您自己可比谁都清楚,再说了,小女子为君侯烧制水泥获利,自然是君侯占有巨头,小女子取些许边角料就已足矣。”
“罢了,既然你谈到此事,我也不遮掩,司马迁说市场里收取两成税,你意下如何?”
“两成?”卓文君这个掉进了钱眼儿里的人一听,竟然连连摇头:“依照妾身看,一成都多了!”
“君侯可别先训斥,且听奴家细说。”卓文君忙解释:“水泥、纸张、红砖这些东西,在安阳县出产,但是天下知道的人并不多,如果一开始就收重税,来的商人自然望而却步,此其一也!
其二,君侯而今所需的,乃是扬名,商贾走四方,传递消息的速度快得惊人,我们收取一成税的同时,必须规范他们的定价,比如说,外延一百里,价格翻一倍,外延两百里,价格翻两倍,外延三百里,价格四倍,四百里,那就是八倍。”
“而正常情况下,外延四百里,就已经要翻十三四倍的价格,君侯给商贾查验资格,而后颁发凭证,保证他们过往关口城池,不会被地方上税吏为难,但是他们也必须保证自己严格遵循我们的规矩,一旦斗胆违背,则要重罚,甚至剥夺他们以君侯名义颁发下去的凭证。”
李欢很惊讶:“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说的这个,似乎是有点熟悉?”
“有点熟悉?君侯也是这么想的?”卓文君乐道:“那就太好了,天下之行,出自于君侯之手,天下之人,都认可君侯之货物,那我们的大事,可就成了!”
李欢点头道:“这玩意儿,在我们的老家好像叫连锁店?”
“连锁店?”卓文君摇头:“听说过连锁船,但却还真是从未听说过什么连锁店的……不知君侯意下如何啊?”
“既然把你叫了过来,那所有的事情自然是全部交给你来做的,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我再出面解决。”
李欢这般信任的样子,让卓文君激动不已,她眼里满是浓喜:“侯爷放心,妾身一定会把事情做好的!”
“嗯。”李欢微微颔首:“前方转过弯,就是我侯府所在之地,你且随我过去走走看。”
“求之不得!”卓文君欢快的像是一只小蝴蝶,绕着李欢飞来飞去似的。
侯府正门外,水泥大道之后,铺了一层光滑的地砖,虽然正门眼下只能看得出来一个隐约的框架,但那种雄武大气,是怎么都无法遮掩住的。
左右两边开挖的地基,同样打磨得初具规模,但此处并非是修建房屋的地方,左右两侧是要修建广阔场院的。
诸侯宅邸之前,辉煌大气!
哪怕李欢有意弄成他那个时代的建筑,但这个时代的匠人们,也会不由自主的按照自己心目中所想的侯爷祖宅去修建。
越过平整光滑的水泥地板,卓文君一张殷桃小口瞬间张大得能塞进一个囫囵儿鸡蛋。
“那是……”
一层又一层完全用水泥地砖修建的楼梯,出现在了卓文君眼前。
“那是楼梯,每一层阶梯都长有四丈,高一尺,一共一百零八级阶梯。”李欢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别说什么僭越的问题哈,我原本只想修建十八级阶梯,是母后说,要修就修个大气点的,让我凑数到了一百零八级阶梯,这上边,要修建占地四十丈许的钢铁水泥结构房屋,只是目前出了些许技术难题……”
“真出了难题?”卓文君跟随着李欢拾级而上,视线也是越来越开阔。
这片阶梯的四方,都有一百零八级,而四方一百零八级的阶梯,拱卫起来了一片方圆五十余丈许的巨大空间!
在其后,目光远眺而去,尚且有大片正在施工中的工地;依稀可见的雏形,她大致能猜得出来,后方的房屋亭台楼阁更多,同样有宽阔到占地百丈许的湖泊,一左一右,互相映衬着。
甚至于,这样的高度上,几乎能看得出来,后方正在开挖中的两个水池,宛若阴阳双鱼图桉一样,充满了一种哲学的美感。
卓文君忍不住惊叹:“这真是子孙后代的福地!”
李欢沉吟着:“钢梁焊接的问题……这上边的房屋,要是能浇筑三层,都堪称顶级货色,而且我还准备制作一种叫做玻璃的透光之物,安装在房屋的窗户上,唯一遗憾的,便是钢铁浇筑钢梁会出问题。”
“具体是什么?长度不够?”卓文君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李欢忽然想到这女子乃是世间少有的聪明人,立刻很认真的与她讨论起来这个问题。
卓文君听完李欢说的问题之后,忽而眼睛发亮。
这是真的在发亮,亮晶晶的眸光,看得李欢都以为卓文君此一刻已经爱上了自己……
“君侯,既然钢筋无法熔化在一起,那何不用钢铁铆钉?”
“钢铁铆钉?”
李欢听完之后,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激动得搂着卓文君,差点就一口亲了上去!
“君侯,天色尚早,晚些可好!”
他这兴奋的模样,直接把卓文君吓得手软脚软,连忙讨饶!
李欢哈哈笑着松开了卓文君:“小妮子,你可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那……晚上三更吗?”卓文君脸红的厉害。
李欢正经道:“我说的是钢梁浇筑的问题……”
“难道君侯就喜欢白天?”卓文君纠结于自己的问题,眼里满是坏笑。
李欢磨牙:“我还喜欢当着人面来呢!”
卓文君立刻讨饶,接着说道:“寻常房舍,自然无可能用钢梁浇筑,但君侯可不要忘记了,妾身本就是铸铁世家出身,而今虽然已惶惶如丧家犬,但铸铁技艺犹在我身,一并随我离开家族的人,尚且有些许忠心耿耿的老仆,只要君侯愿意指点一二这些人,定然可以做出让君侯满意的成品来。”
李欢沉吟道:“钢铁梁柱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修建成四五层的水准?”
“四五层?”卓文君愕然道:“一层几丈许?”
李欢咧嘴笑道:“第一层一丈五尺,往后都是一丈许,换言之拔地而起五层,便已经是近乎六丈许。”
“简直可以摸天了。”卓文君仰头看着蔚蓝色的天空:“真能造得出来?”
“一百零八层阶梯,每一层阶梯一尺,百层阶梯便是百尺巍峨许,其上又摘星高楼,能成呼?”
卓文君呼吸都有些颤抖着。
“能成!”李欢目光坚定:“钢梁的问题你既然可以解决,那剩下的,便交给水泥和红砖,你稍后回去,禀报母后,我要从宫廷内抽调最厉害的匠人前来做这件事情,一旦成了,那可意味着以后我们修筑楼阁宫殿的时候,十丈高楼拔地而起,已经不再是传说!”
“占地四十丈许的十丈高楼!”卓文君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深深吸了好几口,方才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了些许。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她转头看着李欢,眼里却满是坏笑。
“你不会是想要把卓家拖进来?”
两人顺着扩地五十丈许的四面楼梯悠闲地走着。一个解决了钢梁的问题,一个解决了未来的问题,两者的心情都愉悦到了极点。
卓文君摇头道:“侯爷,我想自立门户,让汉中卓家,压过蜀郡卓家!”
李欢做出抚摸胡须的动作,似乎像是思考,但又像是在调戏。
卓文君很认真:“侯爷炼铁办法到了卓家后,我全部被排除在外,什么好处都便宜了我那些兄长和弟弟们,幸亏母后垂怜,方才没有让文君沦为笑谈,还能开创出大汉日报等一些列报刊,也算是让文君扳回了些许颜面,而今文君至此,不求任何回报,只求侯爷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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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几乎要跪在李欢身前。
李欢一把拉住了卓文君,卓文君目光一滞的看向了李欢,狂喜着:“君侯愿意助我?”
“能为我筑钢梁者,非你莫属,我不助你,助谁?”
画风瞬间诡变,卓文君欢喜着:“三更妾身一定留门!”
李欢瞬间逃之夭夭……
但卓文君还是在一眼看不到头的工地边上追到了他。
“李氏日后将要以此处为根基,你能看到那边下了白线的地方,要修建两尺高,近乎楼墙一样的院墙,隔开外族和内族。”
李欢表情有些异样:“外族而今六百家,全部都要安顿在外。”
“君侯身边的女人太少了,开枝散叶,不能只是依靠两位公主。”卓文君取笑着,媚眼如丝,似乎又想提自己晚上三更为李欢留门的事儿。
李欢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上一处高台:“站在此处,便可以俯瞰内外两族所有的巷道,其实说到底,一座祖宅为中心,看起来其实更像是一座小型城池。”
卓文君感叹道:“大世家几乎都是如此,侯爷只是开始罢了,日后开枝散叶,三两代人过去,内族就会很强。”
“外族都会死在战场上吗?”李欢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内族是李欢的血脉,外族是改姓为李的人。
这些人,多为部曲家奴,战场上就是最凶悍的亲卫。
“或许会,但或许也不会,这些人之中,也有人会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卓文君不知李欢为何登上高台,竟然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
远处的那一百零八级的阶梯,从这边看过去,虽然隔着很远,但是依旧给人一种震撼心神的壮观。
“登高临远,自然就有高处不胜寒之感。”李欢轻哼了一声,背负着双手,缓缓地顺着阶梯走下高台:“日后这里还要重新修建,会比那个位置更高,真正登临此处,就可以俯瞰整个安阳城。”
往后方走,就没什么意思了,工地上好多东西都很寻常,李欢注意到工人们在修建排水沟,忽然福至心灵一样的想到了什么东西。
负责排水沟修建的工头注意到了李欢的目光后,立刻缩着脖子,小跑到了李欢跟前,就要跪下去。
李欢叫住了他,询问道:“所有的排水沟,都只能做成明沟,不能做成暗沟吗?”
“回禀侯爷,可以做成暗渠,但最多只能通到外族的位置,就必须转换成为明渠。”
“有什么讲究?”李欢好奇的问道,因为就在方才,他已经想到了一种解决水管问题的可能。
“暗渠一直通到宅邸外,可能会有刺客顺着暗渠摸进来行刺。”工头有些紧张的回答着,这样的话在这些上位者面前说起来,可能会显得不吉利。
一旦这些人真的认为不吉利,那倒霉的只能是他们这些苦哈哈。
“还有这层考虑……”李欢点点头,“外族那边的水沟先排列暗沟,我有办法解决刺客的问题。”
“还请侯爷三思!”工头直接吓得跪了下去,他们的消息很灵通的,那七个吊死在了城楼上的匠人,几乎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工地。
“大胆!没听到君侯说什么?还不快点滚去做事!”李欢身后的护卫怒目而前,几乎把着工头吓得大小便失禁。
“喏!”
哆哆嗦嗦的工头颤抖着身体站了起来,想要走路,却因为吓得腿软,一个哆嗦又跪了下去,这才勉强站了起来。
对此,李欢也没法说什么安慰性质的话。
边上的卓文君吸了吸鼻子,走上前去,低声和工头说了两句话,这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走路不再发抖了……
“侯爷,你用什么办法解决暗沟的问题?若是修的狭窄了,最容易堵塞。”
卓文君也好奇地询问起来。
“我在想,我们既然可以烧制陶器瓷器,想要什么形状都可以烧出来,那我们为什么不尝试烧制陶管来作为通水管道呢?”
“烧制陶管作为通水管道?”卓文君眸光一震,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欢:“对啊,如果是烧制陶管,那岂不是几乎可以做到路面上不见半点排水沟的样子?”
“不错。”李欢也有些按捺不住心头喜色的样子:“立刻下令,让人去烧制这类的陶管!”
李欢甚至觉得,自己心心念念从城外引水入城的办法,或许也可以用这陶管做成!
“今日心情大好,传下命令去,所有人都发赏钱,都吃肉!”
卓文君看着李欢大笑离去的背影,美眸中满是奇异的神采闪动;她脸上流露出一抹俏皮之色,快步追了上去,大声呼喊!
“侯爷,奴奴三更为你留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