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南栀愣了下,手不自觉地往身后放。
江铭琛感觉身后的人没什么动静,继续说。
“我待会儿咳嗽一声,你再开门,谢谢。”
南栀听完,默默出门。
心想,现在完全像是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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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之间,还未开始,便已终章。
飞鸟与鱼的爱情
在世人眼中注定是没有结局的,
可我偏偏不这样认为,
但你偏偏笃定:
平行世界里两颗孤独的星
注定无法照亮彼此。
我们有着如此契合的灵魂,
虽然总会擦肩而过
仍有可能并肩同行。」
南栀关上门,其实她还是开心的,起码他现在好好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至于记忆,她有就好了。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咳嗽声,南栀打开门,踮脚将营养液取下来。
然后举高,跟江铭琛并排走。
他走的很慢,所以显得时间也过得很慢。
点滴很快就要挂完了。
南栀仰头看瓶子,江铭琛则看她。
周围没有声音。
南栀拿起手机,想打字。
就听到江铭琛说:“我叫江铭琛?”
南栀点点头。
他又问,“你…是我的妻子?”
南栀愣了半天,她大概是看到自己无名指戴的那枚戒指了。
手机息屏,她点了头。
南栀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失忆之后的江铭琛。
江铭琛还在想她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南栀起身,摁了铃。
小护士来拔针,其实为了方便住院这段时间挂营养液,江铭琛的手上弄着固定式插拔。
她嘱咐了几句,很快就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又恢复一开始的局面。
南栀握在手里的手机,迟迟没有打出字。
简单洗漱完,她打了四个字:“早点休息。”
手机屏幕递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江铭琛其实愣了一下。
但还是说,“早点休息。”
灯一关,室内漆黑,只有病房门上一小块玻璃,将走廊的灯光透进来。
南栀躺到了陪护床上。
她睡不着,蒙着被子,调低亮度,翻开了两个人的聊天记录。
一翻就翻到了头。
这么长的记录,南栀看完,一滴一滴的泪打在枕头上。
她点开相册,他们的合照不多,最新的一张,还是她拍的两个人的结婚照。
可现在,总有种物是人非的悲凉在。
明明他就是江铭琛,可是…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旁边的床上,鼓起来的一团,从里面传出一些属于哭泣的声音,怕吵到他,那本就细弱的声音更加压抑。
江铭琛听了许久,终是开口说了话。
“一直闷在被子里,空气不好。”
南栀顿住,以为自己打扰到他休息。
但最终还是慢腾腾地探出脑袋。
他说:“开灯吧,我还不想睡。”
说完“早点休息”的十几分钟后,南栀爬起来,把灯打开。
江铭琛的目光,是看向她的。
南栀刚刚抹眼泪的时候,没抹干净,现在脸上还挂着泪。
两眼通红,还挂着鼻涕。
江铭琛眼神瞟向小桌子上的抽纸,“擦擦…”
南栀对上他的眼神,一丝丝窘迫…探身子抽了几张,随意抹了抹,擤鼻涕的时候,太使劲儿,一连擤了几次,最后在鼻尖留下红痕。
“你以前也这么爱哭吗?”他问。
南栀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好像一直都挺爱哭的…
南栀拿过手机,又抽了张纸巾擦掉上面的水渍。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只是感觉。”
“……”
“今晚…我哪里让你难过了吗?”
南栀不太想说真实原因,她看看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想到之前的很多事情,心情低落的可怜。
后来看到两个人的结婚照,一下子崩掉。
紧接着就被江铭琛“抓包”了。
听江铭琛这么问,南栀更想哭。
她一向眼窝儿浅。
眼泪止不住,掉线一样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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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边,肖政祺做了个梦——
他至今都记得,那年冬天的故事。
那是圣诞节后的第三天,他坐了六个多小时的绿皮火车来到他的城市,火车到站他才打电话告诉他,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他匆匆忙忙赶到火车站,很快就在在茫茫人群中找到了他,他还是老样子,至少在他眼中是这样。
他们在火车站附近一家咖啡店坐下,点了黑咖啡和甜牛奶。这时,他才发现,他只背了一个黑色书包,并没有其他行李。正当他疑惑的时候,“他不在这里久留,晚上就回去了,他只是想再疯狂一次,想向你倾倒他的心情。”他仿佛看出了他的困惑,不紧不慢地向他解释着。他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十点整,幸好,他们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浪费。
嘬了一口黑咖啡,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似是做了一个很难的决定。“他不过是抛下所有,去走一条他自认为正确的路,可他完全败了。他输得遍体鳞伤,现实总让他以为,即使黎明已来,可他仍囿于黑暗之中。从一开始,便是错的。”那一字一句砸进他的心里,他认识的他,那时那刻,眼中只有失望。
“不,这一切都没有错!”他很想吼出这句话,最终却依旧保持了沉默,只是默默倾听而已。
还不到一年的光景,这个因怀揣梦想而大胆冒险的人,最后还是被现实磨平了锐气。
“你知道的,他一直很听话,学着父母想让他学的专业,做着父母认为体面的工作……他一直沿着一条既定的轨道有条不紊地运行着。突然有一天,他厌倦了,他想要一种新的生活,他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于是他选择了辞职。”
“但他不明白,为了新的生活,他竟失去了那么多,他竟难以谋生。”
……
他是知道他曾经经历过的困境的,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乐队,在当地获得演出机会后,也是小有名气,就算每天生活拮据,可只要有音乐,一切都为虚妄。但好景不长,一场意外,带走了三位乐队成员的生命,乐队被迫解散,他先前所有的投入,都化为灰烬。他说,宣布乐队解散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在心里清晰地听到梦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