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们来查房时,在87号床前停留了很长时间。
他们貌似对她是否安置在这一病房有争议。
看起来,那位姐姐的情况确实严重一些。
吃过早饭又吃了药,南栀趁着还没开始挂营养液,缠着江铭琛教她昨天的手法。
江铭琛先从简单的开始教起。
他拿了一小撮牌,放慢动作,将手部的动态展现给她看。
南栀也拿起一沓,跟着江铭琛的动作学。
奈何学不会。
于是他开始手把手教她。
两人靠的极近,气息喷洒在南栀的面前。
南栀反而分了心思,更加学不会。
挂完一瓶营养液,江铭琛和南栀一起去楼下散步。
天气渐渐热了,在病房里待着,有温度适宜的空调,一门便感到一丝热浪。
绕着小广场走了一两圈,两人便到了树荫底下。
江铭琛拿了纸巾给她擦汗。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南栀用手拍了拍江铭琛。
也并不看他,左手搭在他的腿上,食指有规律地轻打着。
江铭琛轻握住她的手背,微风吹拂。
风轻轻吹着头顶的树叶,他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也希望南栀能尽快好转起来。
又坐了一会儿,他们一起上了楼。
进了病房,就看见87号床的那位不肯喝水、不肯吃药,闹腾着。
最后在护士的协力下,终于将药给吃了。
她的情况似乎很糟糕。
这个病房里除了南栀,其他人都是独来独往,但情况和87号床的姐姐有着很大的不同。
史闫东每天像个闷葫芦,不大说话。
但很毒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说话属于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而且…在状态好的时候还和江铭琛搭话。
两人聊得投机,一度让南栀觉得自己“地位不保”。
史闫东的长相属于妖孽的一类,五官很精致,身形偏瘦,从学校辞职之后,留了一头金色的长发。
老奶奶更像是自来熟。
她的乐观是时间和往事磨出来的。
她没什么亲人,偶尔她原先广场舞的姐妹会来看她,但次数少得可怜。
用老奶奶的话来说,来这里更像是养老,她已经很少出现一些症状了。
反正她不缺钱,在这里呆着也很舒服。
而87床,从来到这个病房,到现在,都是不太好的样子。
南栀竟有些担心她的状况。
在治疗和吃饭的时候,都格外注意她。
他们
晚上,他们和老奶奶一起斗地主。
小桌子拉到了两张病床的中间,江铭琛这次挑了个小马扎坐着。
显得憋屈又搞笑。
南栀是保守型,牌抓的好,也一直不叫地主。
每次稳赢。
她有时候跑神,基本都是被江铭琛的手引去了目光。
他的手生得极漂亮,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手腕处的表显得格外好看。
“小姑娘,我可就剩两张牌了。”
奶奶难得嘚瑟了一下手中的牌,南栀扔出个“3”。
奶奶一下子出了个大王。
她咯咯地笑,南栀笑着理牌。
病房外的走廊也渐渐热闹起来,今天他们好像在打双扣。
这样的气氛,让江铭琛对精神病院的病房区有了很大的改观。
他原先觉得病房里的气氛总是凝重的。
但更多的时候,这里的生活跟正常生活无异。
这里的病友们往往能够成为朋友——
他们有着共同的话题,懂得彼此的病痛,没有外界的那些奇怪的目光和歧视。
是真正的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八点半,斗地主结束。
-
晚上他们睡得很早。
临睡前,南栀跟江铭琛比划着:
“今晚跟我一起睡。”
“昨晚你又睡到那里了。”南栀指了指一旁的折叠椅。
原来昨晚她没睡着。
这会儿才跟他说。
“嗯,好。一起睡。”
昨晚他躺到那个展开的折叠椅上,盯着窗户看了许久才睡着。
总觉得怀里缺了点什么。
两人重新相拥而眠。
半夜,87号床的人传来阵阵呜咽。
江铭琛隐隐听到了,那声音有些远,但他又担心是怀里的人。
他看了看怀里的人,是睡着的,还没醒。
江铭琛的手覆住南栀的耳朵,然后扭头看向隔壁。
老奶奶已经被吵醒,她翻了个身。
许久,呜咽声结束,江铭琛缓缓将手抬起。
一直以为她还没醒,结果身旁人拉住了他的手。
大拇指戳戳他的掌心,往他的怀里钻。
“睡吧,睡吧。”
其实怀里的人已经很难再睡回去,江铭琛轻轻拍她的背,以往的催眠曲无法派上用场。
两人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这一夜,也过得踏实又满足。
-
在医院的日子过得很规律,通过前两天的住院生活。
也慢慢习惯了。
护士每天三餐后都会按时把药送过来。
打点滴、做不一样的治疗;每天医生们来查房的时间总是固定的。
每天的活动也很多,掐着点儿下楼和江铭琛散步、组局斗地主、一起翻花绳、跟江铭琛学洗牌动作…除了这些自行组织的,医院里也会有不一样的活动。
有的时候南栀会拉着江铭琛一起缝十字绣。
两个人对这种针线活儿都不太熟悉,但是慢慢弄起来,倒是也很有意思。
87号床的姐姐在医院呆了几天后,也和病房里的人熟络起来,她看见两个人笨手笨脚的样子,会主动手把手教南栀。
她说:“搬新家的时候,我家所有的十字绣都是我自己绣好了拿去裱起来的。”
言语中充满了一种幸福。
她丈夫的工作似乎很忙,请了个护工来照顾她。
第一天的时候不见人影,到了第二天之后,晚上下班的时候才会过来。
合身的西装,挡不住的幸福肥。
一开始还只是匆匆来看她,只想她情绪稳定,后来一直跟她说话,也会跟她分享他们小宝宝的照片。
她的情况也确实好了很多。
不再是一开始的愁容。
南栀看到对面其乐融融的场面,问:
“想看你穿西装了。”
来医院陪床之后,江铭琛穿衣服就很随意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倒是没想到南栀还想看他穿西装。
“有多想?”
他脑袋凑过来,靠近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