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铭琛温柔地轻轻舔舐,泪水咸咸的,不要钱似的,毫不吝惜地流着。
南栀缓过神来,眷恋着这个拥抱。
她吃了药,睡着了,又像是没有。
她在一片迷蒙之中看到了那个闪着光芒的金色的房子,房子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她魔怔着走近,门很容易就推开了。她进去,看到了南峰和秦丽慧,还看到了一个婴儿,小婴儿穿着粉嫩嫩的衣服,正在他们怀里,他们正在逗她玩儿,“萱萱”、“萱萱”的叫。
原来是小时候的她。
画面一转,他们一转头,看到了自己,婴儿突然不知去向,只听得到哀婉的啼哭,揪的人心疼。
他们步步逼近,一声声地说着,他们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有这么个女儿,还不如没有。
……
声音减小,人影也渐渐走远,可就算这样,她也不肯让他们走。
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抓住,一切幻如烟。
只是幻觉。
她发抖着醒来,痴迷着那座带着光的小房子,回响着那里传来的笑语,与温馨。
全身的冷汗,像是血液不流通一样,她坐起来,蜷起身子,抱住小腿,扯起被子裹住自己。
在那种冷气之中,她觉得自己没做好,“还不如没有…没不如没有。”
这么多年,都只是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当年的事情她的身体毫无疑问地选择了遗忘。
舅舅那时好像告诉了她一切,无论是什么,那些难以辨别和消化的真相,那些愧疚和歉意,都像是被封存了一样——她忘记了很大的一部分,只记得一点内容。
那些破碎的,难以组织起真相的话语。
白天,张婶的出现,让南栀又记起来一些。
现在,南栀想要回忆起之前内容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恨自己不能说话,恨自己是个胆小鬼活在别人的阴影里,恨自己忘了那些重要的东西。
南栀停下啜泣之后,江铭琛把南栀抱回房间,开关摁下,原本漆黑的空间多了些许明亮。
她坐在江铭琛的腿上,支支吾吾,描述起来自己刚刚,那似梦非梦的场景。
“这个事情我会尽量帮你查清楚,先不想了,乖。”
他继续说。
“一切等查出些什么再说。先不要想这么多。”江铭琛一只手一下下地抚着南栀的右手食指,似是安抚。
“真相总会大白。”
就算暗无天日,也总会是这样。
说完,不知道哪句话触到了南栀敏感的神经,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滴在江铭琛的手上。
“怎么了?”
良久,小姑娘摇摇头,“没事。”
先别想这么多…
南栀心里的一个念头是,她想多了吗?她想了这么多,觉得这些事情如此的,顺理成章。
江铭琛被突然的哭泣抓不到头绪,不再说什么,只抱她,安抚她。
过了会儿,南栀探头来寻他的脸颊,仰着头,立马得到江铭琛的回应。
低沉的声音,搅得人心颤。
两个人的脸隔得近,脸上的泪痕已不明显。
他柔声问,“萱萱,是这个名儿吗…”
明知故问,并不等什么回应。
“萱萱,萱萱。”他一声声地叫着,像在梦里,眷恋着、疼爱着。
有什么东西似乎都重合了。
她到了一片海里。
那海水咸腥。海风亦不清爽。太黑了,光都没了。
可某些黑暗的地方,突然有了光亮。
是一场梦--
那是一种未知。
又是什么,让一切有了可能?
潮起潮落的浪涛声传来,她像是孤零零地漂浮在了一片海面,波涛汹涌。等到潮水退去,日落西沉,她依旧陷在那波涛汹涌之中。
有个人来拉她,叫她活着,活下去。
他说:活下去,就有可能。
活下去,活下去。
三个字,有的时候却很难、很难。
可是呢,还是要活下去。
清晨醒来,两人并未保持着昨晚的睡姿,南栀此刻背对着,由江铭琛搂着。
她愣了愣神,格外记得梦里有人喊她,“萱萱、萱萱”,声音好听。
“醒了?”
听着这声,好像几个小时前的一切,那些混乱,哭闹和幻觉,都没有发生过。
“这里…还疼吗?”
她隐隐记得,他吻了自己右手手腕的疤痕,那道丑丑长长的疤。
江铭琛看清楚她的肩头,脖子,抽出手来抚上去。
引得南栀轻颤。
那里尚存留着匕首留下的细微伤痕。
又在床上躺了会儿,江铭琛才放南栀起来。
她裹着被子,想伸手去够地上的衣服,江铭琛留了句“我去给你拿”,就迅速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套上。
南栀转头,那人已经走远。
重新缩回被子里,还带着两个人的体温。
江铭琛拿了一整套衣服过来。
“你不方便的话,衣服用不用我帮你换?”
白净的脸上生起红晕,那耳朵也红红的。
见她害羞的样子,更觉得喜欢,“不逗你,我去做早饭。”
江铭琛拾起地上的东西,又讨了个吻,才慢悠悠地出去。
鸟鸣声声悦耳,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神清气爽。
见他还贴心的给自己带上了门,南栀这才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看那道疤,看那些青紫色的痕迹。
隐隐约约,又好像可以看到多年前冷美玲留下的痕迹。
看了一会儿,觉得脸颊滚烫滚烫的。
拿起衣服,南栀火速穿了起来。
她又拿起刚刚江铭琛拾起的衣服,把睡裙丢进了洗衣机,又洗了下白色的那两件儿。
其余的,犹豫了下,还是用手搓了搓。
江铭琛来喊南栀吃饭的时候,正看见她在晾衣服,手里拿着自己的裤子。
两人眼神一对,只听见江铭琛说,“下次放着,我自己洗就行。”
他走近点儿,轻声说,“哪舍得让你洗。”
南栀推搡了下,就是没推动。
“吃饭了。”
“做了紫菜包饭。”
南栀没想过他早上会做这个给她吃。
“前几天不是说想吃嘛?”
江铭琛捏捏南栀鼻尖。
“傻了?”
“洗洗手吃饭了。”
两人在洗手台前站着玩儿了会儿,素净的脸,此刻被甩上几滴清水,额前的斜刘海几乎被弄湿。
而江铭琛,幸好还没用定型啫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