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后宫中,凌星几次欲言又止。珞雪没理会,继续摆弄着面前的围棋。离锋教了她一些,但是围棋并不是一两年就下得好的,而珞雪也不认为自己是那种天才。反正无事可做,便拿出来自己研究。
凌星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到:“您为何要管她,奴婢不认为您就是为了还当年的人情,而且...”
珞雪头也不抬道:“而且我并不是喜欢发善心的人对么?”
凌星低头。
“在我这里你们不需要怎么毕恭毕敬。我看着都累。当年我第一次见她时便想,好漂亮的一个女人,可活的却像笼中的鸟儿。这个世界对女人很不公平,漂亮的女人想活得潇洒便更难。所以我可怜她,许了一个人情给她。可是她想不开,也是看不起我年纪小,以为我随便说说的,从来没找过我。”
“您有倾城容貌,却活的自在。”
“那是因为我想得开。我从来没有把自己的生活寄托在别人身上。别人待我好,我便报之以琼瑶。别人讨厌我,那他于我眼中便还不如一片叶子重要。别人若是想害我,那我便报复回去就是了。所以,你看,我为何不能自在。这与身份地位无关,全在于自己的心而已。便是我一身布衣,我做好自己能做的,又有什么不能逍遥。”
风萧笑着道:“所以离前辈说您才是最逍遥的人。”
“你们跟在我身边,我不要求你们做的有多好,但有一点你们需记得。那就是不要拿别人的话,别人的条条框框来约束我。不然就哪来的回哪去。我不喜欢拿主子那一套说辞说事儿,但是你们既然选择来我身边,就不能违背我的原则。若你们不高兴在我这里做事,只要和我说一声,我就帮你们不受责罚的回去。
之后珞雪直接把此事抛在脑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那王美人的宫女却传话进来,说王美人请求再见珞雪一面。
珞雪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站起的。
次日珞雪陪太后午后散步,王美人却直接堵在花园的路上。太后的脸色很是不好。她老人家自然知道这王美人的事。
“哼!一个不知所谓的东西。霜儿,随外祖母回去。人救一次就够了,再管就要赖上了。”
“太后,请让妾身跟郡主说几句话。妾自不会让郡主为难,郡主于妾有大恩,妾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外祖母,我与她说两句就回去。我就那么让您不放心么?”
“嗯,确实不省心。我老婆子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你个小东西操心。晚上我要吃坛肉。”
“不成,您年纪大了,晚上不能吃太油腻的,明天,明天做。”
太后投过来一个幽怨的眼神。这次珞雪回来成天变着样的给她做吃食,但是在饮食方面管的也特别严。知道是为自己的身体好,但还是忍不住想吃。
“我晚上给您做个新的,保准好吃还让您吃不出是什么。”
送走了太后,珞雪让风萧扶起王美人,自己坐在栏杆上。“说吧,找我何事?”
“我这辈子走不出了,我做不到你的潇洒。所以请再帮我一次。”
“你想我怎么帮你?与我没有任何好处,我又为何帮你?”
“你长得这么美,你就不担心么?”
“不担心啊,我有太后护着,还有太子护着,我还有定国公府护着。最不济,我还有一个能杀任何人的江湖第一剑客护着。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风萧:主子这是在得瑟吧?是吧?
凌月:感觉跟了一个惹不起的主子。
王美人:......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那,你就不担心皇帝么?他可是最喜欢漂亮的人。”
“不担心啊。皇帝舅舅是喜欢看脸,他喜欢欣赏,并不是一定要占为己有。他喜欢看,我就给他看呗,又不会少块肉。我生这么美,不就是给人看的。”
风萧:主子您又得瑟!
凌月:这么傲娇的主子太子殿下知道么?
王美人: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为什么不安套路出牌?
珞雪有些不耐烦了,“还有话么?没有了就回去好好养着吧。我要回了。”
王美人来之前想到的所有筹码荡然无存。见珞雪是真的要走了,急急开口,“请郡主送我一套春节宫宴时与您类似的衣服。我不会抢您的风头,只想最后在陛下面前美一次。”
“我怎么觉得,你这有些不怀好意呢?穿的和我类似就算美么?东施效颦的典故了解下。就算你因此得了陛下欢喜,你想说明什么?打算祸水东引?”
王美人再次跪在地上,“我绝不连累郡主。这次算是我对您的报答,此次事了,郡主会比如今过的更加安稳。我希望郡主您活得肆意。就当让我们这些苦命的女子有个希望,有个念想。求您成全。”
“你会跳舞么?”
“啊?”
王美人:我刚刚酝酿的感情就这么没了!
凌月:为什么总是跟不上郡主的节奏?
风萧:淡定。我已经是过来人了。
“不会么?”
“会。”
“回头我给你一个曲子,一套衣服还有一套舞蹈。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我不参与。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既然你说是为了报答我,我就当你说的是真话。其实你认为我会在乎的东西,并不见得我真的在乎。你自便吧。走了”
珞雪起身离开,王美人还愣在原地没回过神。这跟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啊。直到宫女扶她起来,她才道:“如此与众不同别具一格的人,难怪太子那样优秀的人会那般喜欢她,从小就护着她。”
“主子,郡主那样的人我们不能比的。您只要好好的,以后我们也会好起来的。”
“你马上就可以出宫了,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主子,我......”
“你若当我是你的主子,这次便听我安排。有些事我还要求你帮我去做。”
“是。”宫女眼角含泪的扶着王美人回去了。
过了几日,珞雪依言从去了曲谱和舞蹈的大致画图,以及一套衣服的纱料与设计图。她不打算参与王美人的计划,送了这些东西让她自己折腾去。并让风萧看着王美人记下后,烧掉了所有送去的纸。
至此,珞雪彻底不再管王美人的事了。
年底,到处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天更冷了,今年的雪特别多。珞雪窝在榻上,即便屋里烧了地龙,可还是喜欢把自己裹在毛茸茸的狐皮大氅里。散开的头发如瀑倾泻,玉手持棋子与自己下棋。
梓恒走进来,便看见珞雪这懒洋洋学棋的样子。白色的狐皮下,一只玉足调皮的在外面晃着。
“这么怕冷还光脚,也不怕落下病。”伸手就握住了珞雪露在外面的脚,也坐在塌上,并用双手给她焐着有些凉的脚。
珞雪把脚抽回来,“这屋里又不冷,批件毛皮足够了。”
凌月赶紧向太子打小报告,“殿下,你赶紧劝劝郡主吧。郡主只穿了单衣,洗漱完了就这样一直坐着下棋。奴婢劝了几次了,可郡主就是不听。”
“只穿了单衣么?”梓恒把珞雪从上到下的扫了一边,人整个裹在大氅里,倒是看不出。玉兔般的小脚也已经收进里毛皮下面。
“你这样也不怕被外人看见?皇祖母也不说说你。”
“没人跟她说,外祖母自然就不知道。反正今日无事,谁会闲的没事来找我。”
“所以我就是那个闲的没事的人喽。”
“太子哥哥自然与别人不同。”
太子给了凌月凌星一个眼神,两人带着其他人退下去。
“啥事?还特意叫人都下去。”
梓恒想了想才道:“霜儿,你可想过自己的婚事。”
珞雪满头黑线,小脸一垮。“别跟我提这个,我明明还小,一个两个都跟变态一样凑上来。好想把他们都阉了。”
梓恒:这还叫我怎么往下说。明明小时候软软萌萌的,怎么现在凶巴巴的。
“那...那行吧,我想办法帮你挡回去。不让那些宵小惦记你。”
“外祖母说她有办法。”
“哦?也好,皇祖母发话,应该也不会有人再不识相。”梓恒后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你来就为了说这事?还把人都打发出去?”
“额,差不多吧。主要是想问问你的看法,怕你害羞,便叫他们出去了。”
“安啦,这种事没什么好害羞的。反正我也没打算嫁。”
“不打算嫁人?为何?”
这次轮到珞雪说不出话了。她能说等梁清博死了,她就打算跑路么?说自己活不了太多年?
“额,我还小,自然是不打算嫁人的。”珞雪眼角扫到棋盘,立刻转移话题。“太子哥哥要一起下么?”
“你长大了,以后别太子哥哥这样叫了。私下里叫我名字吧。”
“行啊,你说了算。”
“你可想吃东西?我早上叫人出宫买了板栗。”
“这个好。我要吃”只要是好吃的,珞雪就心情好。立刻脸上绽放出笑容。
看着还和小时候一样贪吃的珞雪,梓恒笑着招呼人进来。“李浦贵,把板栗交给凌月拿进来。
李浦贵:主子这是有多小气,连我这样的都不让进去。郡主的房间是个公的就都不让进啊。
掏出一直在怀里焐着的包裹交给凌月,自己则继续在风里望天。
“对了,我二哥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年底事忙,我派他帮我去做点事情,今日便没有进宫。”
梓恒面上笑得一派淡然,心里去默默念叨:绝对不能告诉你是因为有人在外面到处打探你的消息。而且还是个长得好看的小白脸。据说你还打听过,那就更不能让你知道。
“来,我陪你下棋。”坐到珞雪对面,拿起一子想也不想的落下。然后抓了颗板栗帮珞雪剥起来。给珞雪投喂食物已经成了他从小到大的习惯了。
没多久,珞雪一摊手。“不下了,差距太大。我投降。”
“那你输了,要怎么赔偿我?”
“事先没说有赌注啊?”
梓恒是笑非笑的看着珞雪。
“好吧,中午你留下来吃吧。我去做菜。正好外祖母想吃佛跳墙。几天前就开始跟我唠叨了。”
“嗯,那我先去皇祖母那里了。正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老人家。”
“那你可得帮忙劝着她,免得她又吃多了不克化。”
“今天我保证不让她老人家吃多了。”
“那你赶紧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凌月:敢把太子撵出去,主子您是头一份。
风萧:那是你们没见过主子为了一口吃食追得江湖第一剑离锋满院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