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锋与珞雪坐在石桌旁默默饮茶,两人各怀心事。直到壶中无水,篝火熄灭,珞雪打算回房休息了。离锋却又问到:“我闻小友的歌声,并不像被眼前的虚妄和受困于这一方天地而迷惘,你心中自有坦荡,这是为何?”
“前辈,您相信世上有轮回么?”
“信,也不信。信是因为我希望有。不信是因为没有证据。”
“我相信。所以我没有迷惘。这一世我在这里,下一世我又会在哪里?上一世我可曾过得精彩?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自己并不会困于一个地方。不过是一切从头开始。前辈,这样,您还会迷惘么?”
“不要叫我前辈,你面前,我当不得这‘前辈’二字。”
“如何当不得,您自有许多比我强的地方。”
“我说了,你以后不要叫我前辈。你这丫头,照做就是。”
珞雪没想到这离锋会在乎一个称呼,有些无奈。她已经尽可能开导了,跳不出这一界,离锋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世。而且她现在知道,灵魂是有轮回的。且这一日真的有些累了。一个胖子忙活一天容易么!再装不出刚刚的高人风范,直接一垮。有些困乏,说起话来都开始变调。“那您说我怎么称呼您?老头儿?离锋?逍遥剑?这个逍遥剑就算了。还能叫您什么?我困了!明天再聊成么?”
看着上一秒还像模像样跟自己高谈阔论的人,下一秒就变得没个正形,离锋也是无语,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丫头了。“那你休息去吧,以后我当你是知己,称呼你随意,但是‘前辈’二字不得再叫,会让我觉得羞愧。”
“行,您说了算,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又是爬山又是烤肉的,还陪您坐这吹这么久的冷风,受不住了。您自己思考人生吧。我睡去了。”
说完就自己回屋了。屋里倒是烧了炭火,添了几块碳,珞雪便和衣而卧。感觉睡了没多久,敲门声就响了起来。而且还伴随着离锋的喊声:“丫头,起来啦。”
不能忍了!想回皇宫了!太后从来都不叫她早起。跑这里条件差珞雪都不在乎,但是没事都不让人睡个好觉,这实在不能忍。于是珞雪就爆发了。
“离老头你够了啊!陪你聊了大半夜,我才睡着没多久你又来烦我。还有完没完!姐姐我不干了!管那秃驴说的什么,今天我就要走!”
珞雪直接起身大步往外走。
玉常:完了!妹妹发飙了!这没见过呀!
老国公:秃驴?这是在说廖空大师么?
离锋:这么大脾气!昨天怎么没看出来?
眼看着珞雪披头散发的就要往山下走,离锋赶紧上前拦住。“不能走!”
“滚一边去!睡个觉都不安生。老娘今天就下山,爱谁谁。”
珞雪快成球的身体直接就往山下冲。反正梓恒说过好几次以后会护着她。本不想依靠别人。但是在这呆着,一来与任务无关;二来吃不好睡不好;三来还有个好奇宝宝问东问西,万一自己哪句说漏了嘴,还有被怀疑揭穿的危险。说什么都要离开这。
玉常:‘老娘’都出来了!这是疯了?
玉常傻傻站哪看珞雪发飙。老国公却几步上前拉住珞雪。“霜儿!好好说话。你的规矩呢?怎么说话呢?”
珞雪被拉住,气的一个眼刀飞向老国公。还没睡醒就被打扰,眼睛都还是红的,使得这一眼格外瘆人。
一想到自己还得保着国公府,可能以后还要靠国公府收拾梁清博。珞雪强压下脾气。不再看老国公,挣脱了被拉住的胳膊,转身打水去收拾自己。
老国公被刚刚那一眼看的心惊。刚刚珞雪没有掩饰任何情绪,所以看人的眼里没有丝毫温度。眼中没有什么亲人,甚至没有任何人,仿佛这世上一切都与她不相干。
老国公定在原地,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完全不了解这个孙女。面上看起来乖巧懂事,实着没有一件事违背她的心意。国公府的好与坏都影响不到她,她有太后的宠爱,太子的爱护。现在好像都是她在帮衬着国公府,而国公府什么都给不了她。她逝去的母亲就能保她一世的富贵,那国公府拿什么来回报她?除了自己祖父的身份,好像再没有什么让她尊敬的理由。
珞雪洗了脸,冷静下来。她从小就有起床气,尤其是没睡好时,脾气特别不好。自从死了以后,一直告诉自己要克制,因为已经没有了那个包容并无条件爱护自己的奶奶。她需要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苟延残喘,所以她要优先做任务,为了任务里的人和事思考,忍耐。
最近几年的安稳生活,让自己懈怠了,慢慢的,脾气就冒了出来。加上昨天过于困倦,早上一个没忍住便爆发出来。
珞雪拍拍自己的脸,告诫自己,以后不可以再如此情绪外露。始终保持冷静才能活的更久。
收拾好自己,换了一身劲装,重新来到院中。刚刚自己失控留下的麻烦,还是要自己去解决。
“祖父,刚刚是霜儿逾越了。霜儿的错,请您责罚。”
玉常上前挡住珞雪,“祖父,罚我吧,怪我昨天贪杯,让妹妹干了那么多活。她今天起不来也是有原因的。她呆在宫里身娇体贵的,自然受不得苦。罚我,是我这当大哥的做事不周。”
珞雪心中温暖。虽然是玉霜的哥哥,但是现在却是真心的护着自己。
“行啦,我也没有说要怪她,你让开。”
玉常听祖父说不会怪妹妹,也就放心了些,知道祖父不是会食言的人。于是让到一边。
老国公慈爱的看着低头不语的珞雪。“霜儿,祖父没有怪你。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你若不愿意呆在这里,今天祖父便送你回宫里。以后祖父也不会再不顾你的意愿做事了。不要因此疏远的国公府,毕竟也是你的家。”
珞雪抬头:这怎么个意思?这情节不对啊!怎么感觉话里有歉意呢?
“祖父,霜儿没有怪您,也不会疏远国公府。您多虑了。”
老国公笑笑,见珞雪眼里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稍稍放下心来。打算带这孙子、孙女下山了。
“等等!你俩可以走,玉霜不能走。”离锋又把门口堵住了。
“你都把我孙女气着了,我们不用你教了还不行?你个老货,再这样我可翻脸啦,真当我们非要住你这?”
“不是,不是!误会了。刚刚是我不对,我道歉成么?谁知道你孙女起床时脾气这么大。我现在求她留下来行么?”离锋也知道,这事还得珞雪点头,便转头对珞雪道:“小友!以后你住这想睡到什么时候都成,我不再叫你起床了成么?陪我这老头子在山上住一段时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成不成?”
“不住,啥也没有还得我自己做饭。”
“让你祖父派人来照顾你。”
“不住,你成天问东问西的,烦。”
“你想说便说,不想说就不说行不行?”
“不住,山上什么都没有,无聊死了。”
“我带你到山里玩,或者你想去哪,我陪你到处玩去,还保证你安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好不好?以后研究出的功夫,还有我现在会的所有功夫,我都教给你,这样成不成?”
珞雪想了一下,又看着这个为武痴狂的老人家,实在不忍心拒绝。离锋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不过是希望自己帮他开阔眼界好助他完成功法的研究。自己如何也狠不下心离开。
罢了,反正现在无事。
“那以后我想回去的时候,你不能再阻拦我。”
“行,什么时候你想回去,我便送你回去可好。”
“嗯。那日后就麻烦前辈了。”
离锋明显松口气,他不喜欢强人所难,而且这丫头可不只有定国公府的背景,但是若就这样把人放走了,他上哪再找个眼界与世人皆不同的人去。
老国公回头看自己的孙女,“真不走了?霜儿你不要勉强,祖父自然是要护着你的。”
“祖父您放心,霜儿不勉强。住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老国公又对离锋道:“你干嘛非留我孙女住下来?那边那个臭小子随便你折腾,我孙女可不能受委屈。”
“哎呀,你不懂。只有你孙女能帮我研究武学,那边那个没用。”
玉常:为什么被嫌弃的总是我?
“行啦,既然霜儿答应了,我就不说其他啦。你该干嘛干嘛去吧。霜儿,你要是没休息好,就回房休息。我让你大哥下山去叫人来照顾你。”
玉常:为什么跑腿儿的总是我!
“祖父,别让哥哥再跑一趟了。反正过两天他们也会在山脚下等。我没那么娇气。这两天自己动手吧。离锋老头儿若是不喜欢人多,我自己照顾自己也没什么问题,不叫人上来也可以。”
“老头儿?玉,玉霜,你...”玉常近乎失语。
“他让我叫的。”珞雪这次理直气壮。
老国公见自己好友点头,颇为哑然,失笑道:“行,他愿意你这么叫他我也不管你。随便。”
“丫头,你要是不睡觉了就跟我练功。这紫气马上就要没了。”
珞雪:难怪困得不行,估计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昨天下半夜睡的,这大早上四点就被吵起来了!
“祖父,你们平时也起这么早?”她在国公府也是睡到自然醒,没人打扰过她的。完全不知道其他人的作息。
“自然不会,还不是这老货天天这个时辰就开始修炼,吵得人睡不好。”
“这样啊。那老头儿,以后你早上都不要吵我睡觉。你慢慢吸收紫气,我睡觉去了。”说完,珞雪就真的回去睡了。
离锋无奈的自己跑去山林间吸收紫气去了。
玉常:妹妹果然在哪都这么任性!
“你小妹已经走了,你还站那做什么?”看着自己傻傻的大孙子,老国公就来气。看看连自己好友都要哄着的孙女,再看看一直被嫌弃的孙子,哎~,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还不练功去!”
玉常:我是捡来的吧?是吧?
玉常只得自己操练起来。
“小声点!一会再吵着你妹,有你受的!”
玉常:只有玉霜是亲生的,鉴定完毕!
玉常只得跑出院子去操练自己。
玉常:宝宝苦啊!但是宝宝不说!主要是说了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