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土路,又走了一段青石路,白霖来到禅房小院。
小院周围是栅栏,栅栏里面有菜园和花圃,菜园里种的是应季时蔬,花圃里是菊花和杜若。
一看杜若,白霖心一阵阵抽疼。
她想到顾向宇,那个睿智稳重,贵气逼人的绝世好男人。
如果当初不是她,不是她一时糊涂,他该还好好活在世上,不可能那么早下世。
往里面望,她看到庭院一侧有个凉亭,青砖瓦房坐落在院落正中央。
院子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
她扶着栅栏门,喊了一句,“夫人。”
里面没有回应,是在又喊了一句之后,禅房门才慢慢打开。
一位穿着黄色腰宽袖阔,圆领方襟常服的女尼姑出现在门口,她颤颤巍巍往前走了一步,探出脑袋。
当看到门口的人,“你找谁?”
白霖看着近在咫尺的法师,怎么都不敢相信她会是迟姗。
当年的迟姗,那可是名动湘城的大美人,她像红玫瑰一样光彩夺目,明艳动人。
可此时,她只是一个身体羸弱,迟迟老矣的法师。
她衣着简素,头戴灰黄色再偏暗一些的尼姑帽,面色有着不健康的黄,像极了没有好好照养,被风吹雨打的杜若。
她几近干枯,已经没有年轻时美丽欢畅的模样。
白霖走近一步,没有询问,推开了栅栏门,一步步走向妙瑾法师。
在她走的离大约十来步时,妙瑾法师认出了她。
“你……”妙瑾法师有些不敢认。
白霖眼泪夺眶而出,“夫人,我是白霖。”
“白霖?”妙瑾法师淡淡道。
随后,打量了一下她。
她穿着轻薄纱织白衣裙,玉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红唇好似清晨初露中的红玫瑰,娇艳欲滴。
一双纯净无辜的眸子,惹人怜爱惹人疼惜。
脖子上戴了一条价值不菲的翡翠项链,尽管掖在衣领里,但妙瑾法师一眼还是看到了。
长发松松绾成低髻,髻上别了一根翡翠玉簪。
纤细的手腕上是一对麻花翡翠手镯,手镯和翡翠项链一样,也被藏在衣服里。
人前不显富,白霖是个低调的人。
白霖见妙瑾法师看手镯,赶紧解释,“逃出来的时候有些急,忘了收了。
放在袋子里,又害怕弄坏了。”
这不过是白霖掩饰之词罢了,跟着顾向翰这么多年,因为没有给她名分,顾向翰有愧。
她喜欢翡翠,顾向翰搜罗天下翡翠珍品给她。
她身上的这几件,只不过是她众多首饰中的一两件罢了。
她这样招摇过市的戴着,知道有人盯着看,她才意识到问题,慌忙藏在衣服里。
好在大家不识货,还以为她爱慕虚荣,戴的赝品。
妙瑾法师看翡翠好似看寻常物品一般,眼睛轻轻掠过,视线又落在她脸上。
“有事?”她淡淡一句,问的白霖无地自容。
二十年之后再相见,她没有打她,没有骂她,似不认识一般。
白霖什么都没有说,朝着妙瑾法师跪了下来。
“夫人。”
她喃喃一句,羞愧的垂下头来。
妙瑾法师看她这架势,觉得清茶一杯都可以省了。
她入住山林十六年,心性早已恬淡,她不想再为凡尘俗世困扰,自然也不想和这些故人有任何瓜葛。
生病找她看病可以,像这种一见面又是跪又是哭又是忏悔的,还是算了。
她后退一步,单掌立于胸前回鞠了一躬,“施主请回吧!”
说完,她慢慢关上房门。
白霖看了,膝跪前行,来到门边,拉住门把手边摇边喊,“夫人,求你见见我。”
她哭了很久,喊了很久,回应她的只是空山鸟鸣。
哭够了,白霖突然想起来妙瑾法师虚弱的样子,问她是不是病了。
妙瑾法师轻咳一声,“我会给自己看病,施主回去吧!”
眼见着天色慢慢黑下来,妙瑾法师还是不见,白霖折身往回走。
她给范围恒打了电话,让范围恒将她送到蝶萃诗澜。
何暖刚和顾战挂了电话,一见她回来了,立即给顾战说不要派人找了。
白霖一脸疲惫的坐下,端起茶喝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