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丹拿起手机,“王总,不好意思,我这边出了点儿事,我们改日再约吧!”
王总似是喝了酒,说话微醺挑逗,“何丹,你又放我鸽子。”
何丹淡笑,“王总喝着,就不打扰您了。”
挂完电话,她去了附近的商场,并带着师傅在家里安了监控。
如果牛佳真的和鹿鹿在一起了,这么多年,她挣的每一份血汗钱,她都要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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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战从何暖那儿离开,去了昭德寺。
昭德寺在湘城郊区的一座山上,山上香火很旺,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树木葱郁翠竹环绕之间,常常能见到双膝盘坐,手捻佛珠的人在宏伟殿宇前跪拜,祈求佛祖降下好运。
直到走到后面,远离香烟缭绕,踏上那个蜿蜒小路,通向苍天古木后的幽僻处,才游人寥寥,远离喧嚣。
禅房外面花团锦簇,泉水叮咚。
站在这儿,只觉得湘城的高楼大厦,霓虹璀璨,是海市蜃楼的幻影。
他慢慢走近,来到凉亭的石桌前。
静坐熟读经书的女法师手微顿,慢慢转过眸子。
她淡淡瞥了他一眼,后又垂眸看书,她很努力的让自己平静,可是顾战的到来,她显然做不到了。
她慢慢起身,侧着身子,单掌立于胸前,微低头,慢慢说了一句,“施主万福,贫尼妙瑾。”
顾战一听,就要去跪。
妙瑾法师连忙去拉,可是当看到他的脸,伸出去的手又立即收回,双手合十立于胸前,恭敬又急切的说了一句,“施主切莫如此,贫尼不是菩萨。”
顾战喉结蠕动,将眼底涌出的泪水慢慢咽了下去。
他看着她,想亲近但又觉得亵渎,“法师,一直想来看你,但总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妙瑾法师淡笑,看着远处的空山,“见或不见,你就在那里,我都在这里。
不增不减,不来不去。在心,不在缘。”
顾战看着她,朝着身后伸了伸手。
付云澈递上来一份文件,顾战重新看了一眼,很虔诚的递到她面前,“法师,外公是被人害死的,我替他报了仇。
判决书最晚今年冬天判下来,我不同意出调解书,他必死无疑。”
妙瑾法师听了,有些发白的嘴唇颤了颤,捻佛珠的手加快了速度。
但佛家人心静惯了,就算紧张在乎也比世俗人多一份超然。
少顷,她恢复平静,没有接那份文件,微侧头向顾战道谢,“看着你一切都好,我很欣慰。
出家人慈悲为怀,怜悯入世。这些凡尘过往,就不要再与我说了。”
顾战垂眸,看着被泥土沾染的白色运动鞋,又抬眸看着她。
“法师,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妙瑾法师穿着黄色腰宽袖阔、圆领方襟的常服,慢慢转过身子,微仰着头,看着顾战。
眼睛像画笔一样,细细描摹过他刀刻般的脸颊和精致绝伦的五官,慢慢道:“好好照顾自己。”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深山万物,静的好似没有任何声响,只有钟磬的余声,在辽阔无垠的碧空中,久久回荡。
顾战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她,慢慢后退,虽有万般不舍,终要离开。
直到退到不能再退,他霍然转身,决然离开。
妙瑾法师就那样站着,平静淡然的看着顾战去的方向,眼前恍惚幼小孩童萦绕膝前的画面。
直到他离开,幽静的小路再也不见那个轩昂身形,她才重新坐下来。
一手捻着佛珠,一手翻着典经。
一片树叶从树上慢慢落下来,旋转翩跹着落到她桌上。
她细长五指轻轻将它拿起,放到离她更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