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她为何如此。”
东陵帝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抱头痛苦地蹲了下来,头似乎又开始剧烈痛了起来。
“为何?”太后眼神复杂的看着东陵帝,说出来的话却令人遍体生寒,“那是因为,她是北漠王容焱的女儿,而北漠是被你父王李承灭掉的。她又如何和杀父之仇的敌国的儿子自处。”
“不,朕不相信。”东陵帝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真相。
忽然,他一把抓住太后的手臂问出了重点,“那她,又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是不是您说的?”
“不是哀家,但是也是因为这个缘由,哀家才容不下她,才赐死她。”太后看着面前经过自己呕心沥血地栽培,一步一步成长为合格帝王的李靖泽,却因为一个女人,又如此失态,她的眸子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问你最信任的梁萧然。这次之事,终究是哀家对你不住,哀家只有一个请求,哀家死后,看在哀家只做了这一件对不起你的事的份上,日后无论张家做了什么,望陛下都能留他们一条性命。”太后的语气中带有即将解脱的松快。
这些年,她过得太累了!!
东陵帝在这一刻,看着太后求死的模样,心里似乎已经说不上恨不恨,只是有很多事情,依旧无法原谅。
他冷声道,“死,太容易了,朕要您好好活着,看着您心心念念的张氏一族是如何没落的。”
说完,也不顾太后作何反应,便拂袖而去。
“传令下去,从今往后,太后禁居永寿宫,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这是变相把太后幽禁了。
比起太后的弑君之罪,东陵帝此举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太后心里清楚,此生与东陵帝的母子情谊已断,这辈子兴许不复相见。
“太后?”闫嬷嬷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心里更加担心的却是张氏家族的未来。
太后回过神,看了闫嬷嬷一眼。
“阿闫,你跟着哀家有五十载了吧。”太后似是感怀地说道,“哀家记得,你来到哀家身旁的时候,不过垂髫之年。现如今,你我却将近走完了这一生。”
听着太后这么说,闫嬷嬷的眼眶微湿。
“阿闫,这么些年,哀家与你情同姐妹。”
“太后待奴婢自是极好的。”闫嬷嬷低垂着眼眸应声。
“那你可知,为何?”
闫嬷嬷摇了摇头,表示道,“奴婢不知。”
太后似是看着闫嬷嬷,又似是透过她看向什么人,只见她缓缓说道,“因为你是哀家同父异母的妹妹。”
闻言闫嬷嬷内心大受震动,身体不由得向后一倾,跌坐在地。原来,太后一直都知道。
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太后,是奴婢对不住您。”
闫嬷嬷原以为,太后待自己亲厚,不过是因为自己对她忠心耿耿,却不曾想太后一直知情。
“你不必介怀,你我都是命不由人,看看,这漫长的岁月都陪着哀家在这深宫中度过,也不曾为自己活过一日。”太后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沧殇。
而闫嬷嬷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忏悔道,“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私生子,母亲的命拿捏在家主的手里,现在弟弟的命也在家族的手里,奴婢有愧啊太后,奴婢这一生,最对不住的人,就是您了。”
“行了,往后余生,我们就在这长寿宫里,好好过,为自己活。”太后倒是看的很开。
以往的日子,她为了张氏一族,为了他们的富贵荣华,带着幼帝一路摸爬滚打走到今日的位置,让张家享受了这么些年的泼天富贵,已经是对得起家族的生养之情了。
现如今,他们还想着她做什么,已经不能了。
“哎。”闫嬷嬷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把太后扶到软踏上。
“哀家乏了,想睡会儿。”
“好。”闫嬷嬷嗫喏着开口,一脸忧心地看着太后。
太后看起来似乎是累极了,很快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