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娜把安宁无语的表情,理解为被皇后的发言震撼了。
她忧心忡忡的说:“我一直试图让皇后明白人民正处在怎么样的状态下,但是她好像理解不了。”
安宁:“她当然理解不了,她出生在欧洲最显赫的皇室家庭里,然后又嫁进了欧洲另一个显赫的皇室,她的认知已经被出身局限住了。
“她不像你,你在罗亚尔宫接触过很多平民,你知道平民的生活是怎么一回事。
“你甚至还上过战场!你的见识,远不是那个奥地利娘们能比的。”
克里斯蒂娜:“但是皇后比我漂亮。她明明比我大那么多,看起来却如此的年轻。”
安宁:“哈布斯堡的皮囊确实不错。”
安宁曾经参加过皇家舞会,在舞会上见过玛丽皇后。
只能说,路易十六面对玛丽的盛世容颜居然还能痿,锁匠大人确实不太行。
当然也可能是皇后的狐臭太大让锁匠没了兴致……吧
克里斯蒂娜忧心忡忡:“今天你去路易十五广场了对不对怎么样,情况如何”
安宁:“非常好。”
巴黎就像一座蓄积到了极限的火山,对安宁来说当然是非常好了,他担心的是革命不发生,不发生的话他就白混脸熟了。
克里斯蒂娜看着安宁:“非常好是什么意思哪方面的好”
安宁:“各方面的好呀。”
他不想克里斯蒂娜继续追问下去,就岔开话题:“你晋升上尉了啊,上尉的军服真漂亮。”
克里斯蒂娜:“哦,这个啊,这个是皇后的裁缝专门设计,新做的衣服。皇后跟他说,需要有军人的英武和少女的妩媚,然后他就成功办到了。”
然后克里斯蒂娜叹了口气:“我这套新军装,可是花了一大笔钱呢,明明皇宫的开支已经这么吃紧了,皇后殿下和这样浪费钱……”
安宁:“她可是赤字皇后啊,指望他不浪费钱怎么可能嘛。”
克里斯蒂娜:“皇后陛下最近心情很好,她好像觉得三级议会一开,就能顺利增税,自己就有更多的钱可以花了。她完全不知道巴黎的舆论在说什么,也不知道第三等级的先生们在筹划着什么。”
安宁:“她真的不知道舆论在说什么吗舞会和沙龙上没有人告诉她吗”
克里斯蒂娜:“应该有吧,但是皇后很顽固,她只听自己喜欢的话,剩下的都当做耳边风。”
安宁都无语了,也该着路易十六倒霉,有这么个皇后。
除了好皮囊,其他几乎一无是处。
这时候奥尔良公爵进入餐厅,一看安宁和克里斯蒂娜的状态,他就打趣道:“我是不是应该先离开,等你们说完悄悄话在进来”
安宁这才发现,刚刚和克里斯蒂娜拥抱之后,他还没撒手呢,就这么维持着双手搂着姑娘的方式一路聊天。
他赶忙松开手。
克里斯蒂娜因为已经去当兵了,所以理论上已经不能用来进行贵族联姻——在这个时空的贵族社会里,女儿去当兵和女儿被送进修道院都被视作从联姻候选名单里除名。
但是当兵还是可以结婚,一般这些从军的女性最后会成为某个军官的太太。
安宁正好就是一位军官。
所以公爵本人大概有点那方面的想法吧。
克里斯蒂娜转身对父亲请安,安宁赶忙也跟公爵行礼。
公爵:“听克里斯蒂娜说你今天下午在路易十五广场情况怎么样”
安宁:“行刑变成了第三等级的誓师大会,在受刑者的带领下,大家高呼第三等级万岁。”
公爵点了点头:“说实话,这次我已经后悔了,我应该去第三等级那边选代表,而不是作为贵族当选。听说米拉波已经这样做了。”
安宁笑道:“米拉波虽然有伯爵头衔,但是没有人会把这个酒鬼当成伯爵。”
其实米拉波作为贵族已经破产,只靠铨叙局给的那点贵族津贴根本支撑不起现在他的花销。
米拉波在巴黎的生活,几乎全靠给面前的奥尔良公爵写文章,充当舆论工具来维持,也算是个打工人,参选第三等级完全没问题。
公爵又说:“第二等级的总陈情书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我们在制定宪法方面达成了共识,但我和拉法耶特侯爵提出的,改革三级议会投票形式的动议,被大家否决了。总陈情书上依然要求按照175年前的方式,三个等级每个等级一票。”
安宁因为开了预知未来的挂,早就知道会这样。
但他依然表现得异常的惊讶:“什么这样一来就有两个等级不支持按人数投票了。”
公爵摇摇头:“我观察了一下,在巴黎的贵族们基本上都支持代表们一人一票,但是第二等级有将近两百个来自乡下的小贵族,他们基本都要求维持传统,我们拗不过他们。
“真讽刺,他们用一人一票的方式,推翻了支持整个议会一人一票的动议。”
安宁心想正常,乡下小贵族又穷又反动,他们是将来保王党叛乱的核心力量。
现在只不过是他们的反动特性第一显露而已。
公爵:“听说第一等级的总陈情书也搞出来了,教士们基本支持制定宪法限制王权,看来我们和教士们在制定宪法这个议题上已经达成一致了。第三等级的总陈情书现在什么情况”
安宁:“还在讨论,毕竟第三等级的代表有五百多人,要取得一致意见不太容易,而且……有些代表还没有抵达巴黎。”
公爵一脸震惊:“现在还没有抵达巴黎”
“是啊,可能有事情耽搁了吧……”
公爵撇了撇嘴,这时候管家进来报告:“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阁下。不吃凉了可就不好了。”
公爵挥挥手:“行,我们吃饭,边吃边聊。”
又过了几天,这天下午,安宁正在布列塔尼俱乐部和众人讨论第三等级代表的总陈情书,突然俱乐部的门被人打开了。
一个一身陈旧的绿色大衣的人进入了俱乐部。
丹东一看那人就笑了:“该死,他还穿着他那件绿色大衣。”
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终于结束了在故乡拖延了许久的案子,赶到了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