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东看到罗伯斯庇尔,便笑道:“马克西米连,这个绿色大衣你好像穿了几周了。”
罗伯斯庇尔:“实不相瞒我只有一件大衣,这个俱乐部难道是看大衣的数量来决定一个人发言的价值吗”
丹东略显尴尬:“不,当然不是。”
“我偶尔也会去看一看科学院的演讲,尤其是去看拉瓦锡先生的公开实验,在拉瓦锡先生以前,我们还以为燃烧是因为有燃素呢。这是一个变革的时代,我们不应该站在既有的观念上,认为某些事情不可能发生,不然就会像嘲笑拉瓦锡先生的那些老学究一样可笑。”
罗伯斯庇尔说着看了眼安宁:“虽然我个人无法想象一个海军战舰都烧煤的时代,但是我不会说那必定不可能发生。”
——搞了半天你也不信烧煤的时代会到来啊。
安宁:“我们已经在矿井里用蒸汽机打水、运送煤炭了,为什么不能相信蒸汽机更广泛的进入我们的生活呢我们会有蒸汽驱动了车子和轮船,还会有蒸气驱动的纺纱机。”
“我也赞同这个说法,为什么不呢”新的声音加入对话。
安宁一看这个说话人,立刻皱起眉头,因为这个说话的人长得有点磕碜。
“现在是科技大发展的时代,我不久前才写了一片论文交寄给拉瓦锡先生,但是还没有收到回复。”丑哥们如此说道。
众人一下子都沉默了。
米拉波见状,立刻出来继续推进话题,他对安宁说:“我来介绍一些,这位绿色大衣的绅士,是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就是你要找的那位罗马人。而这位致力于在科学上有所建树的人,则是让保尔马拉,是个训练有素的医生。”
安宁都惊了,好么,罗伯斯庇尔、丹东、马拉,再加一个圣鞠斯特雅各宾派的核心天团就齐活了。
不过考虑到年龄,现在圣鞠斯特应该是个小正太。
罗伯斯庇尔疑惑的看着安宁:“您是”
米拉波立刻介绍道:“这位就是昨天击败了雷吉诺德的平民剑客,来自卡昂的安迪弗罗斯特。”
罗伯斯庇尔微微皱眉:“雷吉诺德被击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昨天,这可是昨天最热门的消息。”丹东笑道,“你没看昨天的号外吗”
罗伯斯庇尔:“一次决斗居然值得出一份号外”
“毕竟是那个雷吉诺德啊,你应该也被他羞辱过吧”丹东问。
看来雷吉诺德经常羞辱平民出身的人。
罗伯斯庇尔:“我没有这样的印象。所以,弗罗斯特先生,你找我有何贵干”
安宁:“我可能会被雷吉诺德的老爹李夏尔侯爵起诉,所以需要一个愿意为平民打官司的律师为我辩护。”
罗伯斯庇尔:“这当然没问题,但是我是个刚刚拿到学位的法学生,目前还没有帮人打官司的经验,这也没问题吗”
丹东插嘴道:“他没问题的,毕竟他在大学里成绩一直第一。”
罗伯斯庇尔没有否认,而是认真的看着安宁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侯爵会起诉呢,是决斗的过程有什么不符合规范的地方吗没有找到足够的见证人”
“不,有双方和第三方的见证人,还有医生确认雷吉诺德当场死亡。”安宁如实回答。
“那就算是侯爵也没办法起诉,你完全不用担心才对。”
安宁:“我也只是以防万一……”
“为了以防万一,你最好仔细回忆决斗的过程,帮我确定对方有可能在什么地方发难,我好做准备。决斗的时候有发生任何意外吗”
安宁正要回答没有,但突然想起来雷吉诺德的狐朋狗友做的事,便一五一十的告诉罗伯斯庇尔:“确实发生了意外,决斗结束后,雷吉诺德的朋友想对我开枪来着,但是弹丸没装好,开枪之前就从枪口里滚了出来。”
罗伯斯庇尔皱起眉头:“谁对你开的枪”
安宁愣住了,他根本不知道雷吉诺德的狐朋狗友叫啥。
还是米拉波解的围:“是奎乐穆尔,雷吉诺德的狐朋狗友之一,好像是雷吉诺德从乡下带来的玩伴,估计父母应该是侯爵家的仆人。”
罗伯斯庇尔点点头,又问:“在场的人都看到奎乐穆尔对你开枪吗其中有人愿意作证吗”
米拉波拍了拍胸口:“我就在场,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罗伯斯庇尔点点头:“我了解了。我推测侯爵可能在决斗有效性方面做文章,一旦能证明决斗有违规的地方,就可以指控你谋杀。”
安宁:“你是说他可能污蔑我决斗中开枪”
“对,毕竟会场有响起过枪声,围观的贵族小姐们未必知道谁开的枪,只会告诉法庭说现场响枪了。买通几个证人诬告是你开的枪对侯爵来说应该很容易。”
罗伯斯庇尔看起来信心满满:“你不用担心,现在的法国司法已经不是侯爵花几个钱做伪证就能颠倒黑白了。”
丹东:“毕竟大法官们连国王的决定都敢否决。”
马拉:“如果找到验尸的医生,应该可以证明雷吉诺德死于刀伤。”
安宁点点头:“我会去找,另外作为我见证人的马布利先生应该也会为我作证。”
“马布利那个要求均贫富的家伙”在场有人皱起眉头,“我不喜欢那个家伙,他怎么会卷入这个事情的”
安宁两手一摊:“我把手套扔向雷吉诺德的时候,马布利刚好在旁边演讲,他目睹了全过程,就自告奋勇的当我的见证人了。”
米拉波:“顺带一提,决斗的第三方见证人是西哀士教士。”
话音落下,丹东就咋舌道:“你这什么见证人阵容,全是反对贵族特权的家伙,我开始相信这是一场谋杀了。你们该不会真的商量好了把那家伙弄死吧”
安宁:“我刚来巴黎没几天,在这之前压根就不认识马布利和西哀士先生。”
“侯爵大人肯定不信这点。”
罗伯斯庇尔:“他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官信不信。所以这场官司什么时候开始侯爵大人现在在哪儿”
安宁:“应该在赶来巴黎的路上吧。”
罗伯斯庇尔愣了一下:“他要如何在人没有到巴黎的情况下起诉你通过代理人”
“不,我还没有被起诉。我只是未雨绸缪。”
——其实是因为做了个被律师卖了的噩梦,所以先找靠谱的律师来了。
罗伯斯庇尔看起来有些无语:“行吧,正好最近我刚刚考完试拿到学位,并么有什么事情做。你要再晚几天来找我,可能我就要回阿拉斯了。”
丹东略显震惊:“你还要回阿拉斯我以为你会呆在巴黎当律师呢。”
“阿拉斯的神甫资助了我来巴黎路易大帝学校学习,还赞助了我在巴黎大学的学费,我得回去为我的家乡服务。”罗伯斯庇尔严肃的回答。
丹东:“你居然一点都不留恋巴黎的生活”
“对于我这样只有一件大衣的人来说,巴黎除了生活成本高昂之外,没有任何地方值得留恋。”罗伯斯庇尔耸了耸肩,“当然,我承认在俱乐部和大家交换意见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但也仅止于此了。”
说完罗伯斯庇尔看着安宁:“我会在巴黎呆一段时间,如果你被侯爵起诉了,请第一时间找我。我把我的住址写给你,不管我在不在,你都可以留言给我的房东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