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幽州叛乱平定的消息,随着渔阳二张的首级被送达到雒阳后,犹如刺破阴霾的一道晨曦,苦于边郡烽火骚乱的汉室朝廷,终于挽回不少颓势。
甚至有这么一段时间,连西凉和南匈奴都安定了下来,可惜有了宝贵喘息的朝堂勋贵并没有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时间,扫除弊病,重整汉室朝廷的权威
而是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倾轧中去,前仆后继,丝毫不顾动荡的乱世即将到来
~
“见过~槐侯~”
“参见~卫将军~”
“~徐公~还请留步~等等卑职~等等卑职”啊
这一日朝议散去,百官滞留宫殿之外,众星捧月一般,不住的恭维起来一人来
其中有自持身份矜持用爵位称呼的,也有故作豪迈,刻意用军职来拉近关系的,当然也不乏脸也不要了的阿谀献媚之人
如今这雒阳朝堂之上,论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自然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槐乡侯,大汉卫将军~徐志了
作乱半年之久,甚至一度进犯河洛,引起黄巾复燃寇钞四州的幽州叛乱,在天子命辽东汉军南下出兵讨贼的诏书发出后,旬月间不到就土崩瓦解,匪首首级双双传阅雒阳,尽显汉室权威,神圣不可侵犯。相比之下主持西凉平叛战事的一众主将,简直废物,打了这么些年,耗费钱粮无数居然最后还是招抚了事
一众朝堂高官回想起方才在朝堂上,再度复起的皇甫嵩,被天子从平叛将军摇身一变成了招抚使者,也不知道后者心里臊不臊
就在众人继续一边在心中腹诽,一边在口中恭维着毫无联系的两人时,徐志遥见宫门在望,连忙抬手制止一众同僚的吹捧
“诸公~我等此刻皆是官服在身,还是应该克己复礼,不在天子,不在朝臣同僚面前失仪才是,诸位若是还有兴致,不如归府卸了朝服,志在府中设宴恭候各位大驾”
“槐侯有心,果然是我等人臣楷模啊”
“就依将军~我等一定不醉不归,共贺武安侯诛灭匪首,平定乌桓”
就在众人齐声复合时,一声怪异的戏谑之声传来,当然戏谑的对象怎么也不会是徐志就是了
“助军校尉~方才在朝议之上,若不是卫将军替你极力辩护,只怕是圣天子再宽宏大量,平乐观的欺君犯上之罪,也要让你去廷尉走上一趟了,如此大恩,还不快回府让你的宝贝女儿,在将军宴上为大家献舞,以谢~”就在一个朝臣满脸戏谑,口放厥词时
脸色已经有些发黑徐志,愤然大声呵斥起来“荒谬~大家同殿为臣,俱是手足同僚,堂堂朝臣令女,怎可犹如舞姬名伶一般,为他人献舞取乐”
在雒阳的这些日子,相比当年白身商贾只身入雒,为儿子徐峥请功,徐志如今的身份已是脱胎换骨受到不少人的追捧,可是在将一众勋贵高官的放浪形骸看在眼里后,顿时大感恶心
所以平日里除了关注朝堂上的战、和博弈外,甚少与人走动,今日的宴请也算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见正主发了话,一众宦海老鬼,立刻上前转圜起来,连打带削就将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许诺一定按时赴宴后,便各自告辞,只留下了徐志和满脸沮丧的助军校尉,不知是走,是留
“冯校尉~方才同僚不过一番戏言,还请海涵,你我既同殿为臣,冯令女就是鄙人子侄后辈,决不允人肆意欺辱~”
“令”在古汉语有美好的意思,多用于形容女子的容貌德行,令女就是美好的女子
“徐~徐公~卑职~卑职我~”
徐志的一番话,给足了冯芳尊敬,为人尊位不说,又正值得势之时,依然能恃强而不凌弱,在冯芳不短的仕途人生中,除了徐志那是一个也没有见过
这西园八校尉的助军右校尉~也是入仕多年,曾在妇公~也就是岳父~故汉车骑将军曹节的庇护下,作为阉党(依附大势力的宦官结党,可不是太监,不然怎么做曹节的女婿)风光一时
然而~当曹节病逝,新的阉党出现后,作为失去庇护的前代阉党,自然会被朝臣孤立甚至排挤,特别是平乐观一事之后,越发的过分,连官宦之女宴会献舞这种混账话都说了出来,汉代又没有教坊司这可恶的玩意
本来靠着曹节,作为逢迎天子刘宏登基为帝的拥立功臣之一,天子刘宏感念这点香火情,在组建以小黄门蹇硕为首的西园八校尉时,特意将冯芳招来,封为助军右校尉,成为了天子亲军之一
大好的前途,只是可惜,也许是真的人倒霉了,各种厄运就会接踵而至
中平五年(188年)八月,西园八校尉编练成军,十月天子刘宏在平乐观举行阅兵,同时召见了在组建西园八校尉时,一并征召入朝为官,被先任命为封武都郡太守,后又改封了讨虏校尉的盖勋,随架阅兵
当时看着眼前列队完毕,旌旗蔽日的诸营汉军,天子刘宏好不容易,从高句丽被边郡私自剿灭的忧心中缓解过来,一边驭马一边看着身旁随架的盖勋问道
“卿久居边郡,熟悉边郡风土。朕自问不是无德昏庸之人,但这天下为何有那么多的叛乱,接踵而起?”素来刚正的盖勋毫不避讳,立刻回答“还不是天子宠信之人的子弟做的好事。”当时上军校尉蹇硕正在天子身旁随架检阅,天子刘宏立刻转身问蹇硕
蹇硕恐惧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半响才憋出话来“天~天子~吾之子侄可不在西凉、辽东啊”
不想又被提起了伤心事,天子心中烦闷无处发泄,顿时手中马鞭一挥,策马奔腾而出,引的一行伴架之人惶恐不已
“天子~~天子~切么如此”
感受这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天子刘宏不知从何处升起了一丝豪情,向着列队仰望自己的汉军士卒,高声喊道
“众将士~汝等为谁而战”
气势虽然豪迈,隐隐有王者之声
可是遗憾的是这接受检阅的诸营军士,也没有事前排练过这一出啊,不过不用担心这八校尉中可是有应变过人的英豪蛰伏着
领兵在前的八校尉之中,袁绍和发小曹操相识一眼后,立刻异口同声的领头高呼起来
“我等为圣天子而战”顿时两营军士也立刻齐声高呼起来,直到三呼过后,其余诸营才后知后觉参差不齐的呼喊起来,此起彼伏毫无气势
带兵能力高下立判
不过天子刘宏,毕竟外行,分不出高下,只感觉众人高呼为自己而战,满心舒爽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张开
“快点~再快点”就在刘宏频频挥动马鞭,本想下一个方队,接受欢呼时,乐极生悲的事情发生了
见到天子来到,一营汉军立刻无师自通的欢呼起来,却不想突然发出欢呼声,将领兵在阵前的校尉坐骑惊了,惊马不顾驭者的控制,发疯一般的冲了出去
“天子!~天子!~小心啊~”
在一众随架的朝臣,和诸营军士惊恐的呼喊中,狠狠的装上了正在策马的天子坐骑,双双坠马
这个倒霉的领兵之人,正是冯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