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陈珪父子,还是没有选择与代表着辽东徐家的管宁就此分道扬镳,在翌日不仅主动挽留了九夷使团并表示原意帮助造势外~
还会利用陈家在徐州的士林地位,联名上表朝廷~力证肃慎来服一事~如此一来对管宁谋求出兵诏书,拖延徐峥与朝廷决裂时机的谋划,算是添了一大助力
只是在管宁提出,想要邀请陈登也加入九夷使节团~并且担任副使的身份一同赴雒阳朝贡时,陈登本人尚未开口答复,就遭到了陈珪的断然拒绝~
“幼安不可如此~我儿才德浅薄~如何当得起此等盛事~还是在家继续研读学问,修礼养德为好~”见父亲陈珪已经替自己做了回答,陈登只能低头不语~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肃慎来服本是圣王之功,能担任此事的副使,将注定会名留青史~再者两汉以名望授官,但凡有仕途抱负的青年士子~都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是奈何陈家毕竟是世代官宦,有着一套自己的处事原则,生存之法
毕竟在正史上能以一家之力,在陶谦死后周旋于曹操,刘备,袁术,吕布四方势力之间直接影响了天下大事的进程不说
陈登还能在广陵郡以一郡之地,数次击退来犯的江东小霸王孙策,把孙权两次吊起来打,要不是后来被曹操猜忌有吞吴自立之心,被调任东城太守旧疾复发死在了任上,说不得在孙策遇袭身亡,孙权初掌江东基业时,就能反推灭了孙吴
所以在陈登死后,曹操每每临长江而叹,悔恨不早用陈登的计策,以使孙氏在江南壮大
管宁见陈珪态度坚决~不愿分享这四夷来服的声望~也就不再强求,只是留下了九夷使团在此地,等候下邳郡守的官方态度后~
嘱托同行的商会管事,加紧筹备在徐县的祭祀大典,这才带着护卫与拓跋微策马南下吴会之地~前去找另一名当世名儒~学术大家,若是能得到他的首肯~那么大汉整个学术界,就没人敢在质疑‘楛矢石砮’的真伪了
于是在淮水渡口码头~陈珪携陈登目送管宁一行登船离开之后,回头看见儿子那略带落寞的神情,开口安慰道
“登儿~莫不是看见那徐家子,年纪轻轻就立下了如此功业~心里按耐不住了”
见父亲挑明了自己的心事~陈登也不再掩饰了“父亲既然已认下了这肃慎来服一事~还要联名下邳士林一齐上表,那为何不同意儿一并前往雒阳~就是不担任副使一职~作为一名普通学子也不行嘛?”
看着儿子那充满功业渴望的眼神,陈珪苦笑摇了摇头~毕竟是年轻气盛,遥想当年自己不也是这么一名志向远大、渴望功名的青年学子啊~
“登儿~不是为父要压着你~实在是我们陈家与徐家不一样~他们只有两父子俩~而我们呢?”
“这个天下已经是乱像初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眼下你就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窝着,否则一旦牵连其中惹祸上身,那么多的姻亲族人~要殃及多少无辜~忘了你的祖父为了保全一家是怎么死得了吗~”
见父亲提及了故去的祖父~此刻陈登纵有再多的委屈和不甘,也不得不咽了回去
“父亲~儿明白了~”
~
抛开陈家父子的问答不谈~南下的管宁一路行来,丝毫没有赶路的模样,每到一地必定拜访当地名士~
毕竟九夷使团入雒朝贡缺的不是时间~而是声势,在中原黄巾肆掠横行之后~管宁的不少旧友都避祸在吴地~若能聚合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声势
而一众被拜访的旧友虽然都不太明白,为何向来清明淡泊的管宁会为此事积极奔走,但是于公于私都没有拒绝参与此事的理由~毕竟名望这个东西大部分人纵是不缺~也没有人会嫌多的
然而以外之喜并不止于此~由于管宁为了磨练其心智~每每登门拜访时都会将拓跋微带上言传身教~
只是鉴于他的容貌原因~和与他两个姐姐如出一辙,凝脂白玉一般的肤色~居然被好事者冠上了一个雅号
于是在一行人策马赶到会稽郡的吴县时~拓跋微~玉君之名已经不胫而走~甚至还有越传越烈之势了
~
最终当管宁一行,在吴县公府拜访县令完毕之后~一路出城沿途走访,在一处依山伴水的沁雅之地,看到路人口述中蔡邕避居的书庐
远远望去~庐外还有不是马车人群~果然如陈登所说‘宾客盈门’啊
“不愧是当世的经学大家~登门求教者何其多也”官宁回头看向拓跋微“微儿~你可徐阀妇家~峥儿的妻弟~届时可不要失了礼数”
拓跋微这一路上已经被恶心透了~不过恶意与歧视也最能磨练一个人的心智,在听到了徐峥的名字后纵使再怎么不喜~也一丝不苟的重整了仪容,风姿气度焕然一新
然而当一行人下马上前后~却听到了一丝争吵之声
一个门房打扮的使役手持木棍,将一帮华服子弟赶的到处跑
“一帮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也不好好看看自己的模样~居然也敢垂涎我蔡家女~通通给我滚蛋~否则打断你们狗腿”
使役仗着自己是蔡邕族中远亲,以家人自居动起手来丝毫不留情面,一根木棍打在人身上砰砰直响~还伴随着一阵阵鬼哭狼嚎
“呵呵~难怪陈元龙不敢来登门请教~原来是怕被认为上门求亲~挨棍子啊~”自从离了徐峥,拓跋微这还是第一次露出笑容~连日来的阴霾戾气居然也散了不少~只是唯有管宁一脸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是何人~”管宁一行加上护卫,毕竟是二十余骑的队伍,而且各个都是军中悍卒,可不是那些华服子弟的随从能够比拟的,蔡家使役也是有眼力的~没有敢恶语相向
“北海管宁~乃是蔡邕先生故人~特来拜见”管宁说罢自有护卫上前递上名帖
“原来是管宁先生啊~听闻先生来了吴地,我家老爷日前还在惦念呢~还请稍等~在下这就去禀报”使役说罢恭敬的双手接过名帖,转身进屋去了
半响~过后就听见一中气十足的呼声
“哈哈~幼安果然没有忘了我这把老骨头~知道你来了吴地终于把你给等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当书庐大门洞开后,只见一中年文士急步而出~管宁一看正是蔡邕本人
“先生别来无恙~冒昧登门~还请恕无礼”
“~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幼安能来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蔡邕管宁不仅早年相识,各自的师长也是互为友人~当年还曾在雒阳一道参与校正了儒家六经~刻石于太学院关系一直很好
“想来这位~就是近日盛传的拓跋微了吧~”
见蔡邕看向自己,拓跋微揖礼拜到“小子正是拓跋微~见过先生”
蔡邕一番端详之后才叹息道
“诶~玉君之名~也是苦了你啊~”不想蔡邕尽然莫名的说出此话来~不过言语中没有听出任何调侃~反而充满了同情与理解之意~拓跋微顿时生出不少好感
之后当把臂进屋的两人分主客就坐后~管宁原本还在踌躇该怎样开口的时,蔡邕尽然自己提出想要去看看传说中的‘楛矢石砮’
惊喜之余的管宁,顿时想起了方才书庐外的一目,小心的询问到
“先生最近莫不是遇上了难事,不知有没有宁能施以援手的地方”
蔡邕听完一脸的愁容,奈何家事不愿在故人面前提起~只恨自己那女儿命苦
“幼安有心了~一众宵小而已不碍事~”
见蔡邕不愿回答~管宁自然不会无礼探寻,安慰到
“先生不用心忧~‘楛矢石砮’乃是百年不遇的大事~一旦促成了肃慎来服入雒朝贡~朝廷必要大赦天下~届时先生洗脱了待罪之身~一众宵小胆敢再来滋扰~宁就替先生反手灭之~”
蔡邕因罪被流放朔方,几经周折,待罪之身避难吴会十于年,管宁自然认为这就是蔡邕被宵小滋扰的结症所在
只是蔡邕再听后感动之余~不免有些唏嘘暗暗道
‘与幼安雒阳一别近十年~没想到如今再聚言语中尽然有了杀伐之气~看来在辽东也是过的不容易~’
就在蔡邕和管宁,两人各自胡乱揣摩故人时~一直候在门外的拓跋微却起了心思~默默起身离开,返回了书庐前院后,正好看见之前手握木棍赶人的使役
“见过阿翁~在下有些琐事想要请教”拓跋微上前见礼~带着一脸无懈可击的微笑
南下一路磨砺过来的拓跋微,此时已经能自如的控制怒火~甚至在不断的与各类士人~学子交流后,逐渐摸索出了一套基于自己容貌优势与人相处的手段,只是事后依旧会很恶心就是了
“当不得贵人如此称呼”此时使役离得近了,看清拓跋微的容貌后~居然有了目眩神迷的感觉
“不知贵人想问何事啊~”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那些宵小之辈,为何来书庐滋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