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愿?
司徒曜愣了一愣,有点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他抬眸看向司徒瑞,发现他却正半眯着双眼微微笑看着他。
“朕如你所愿。”司徒瑞又重复了一次刚才说的话,“正好朕也想开开眼界,看六弟的能耐。”
最后那‘能耐’两个字,司徒瑞有意无意特地加重了音量,眼中那清浅的似笑非笑落在司徒曜的心头,竟是犹如巨石一般,莫名让他喘不过气来。
司徒曜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潜入的这一批人,是全部落网了还是只是部分被发现了呢?这些人潜入得如此隐秘,并且是神不知鬼不觉,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怎么会就这样轻易被抓了呢?他们已经在皇宫潜伏了好些天,只等宫外的兵马一到,便可里应外呼直取皇宫。这么些天完全没有一丁点的蛛丝马迹曝露,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
“六弟可准备好了?”
司徒曜正想着,便听得司徒瑞的声音再次响起。
“朕可是拭目以待,贼人数量太多,其余的大部分,都在天牢里关着呢,六弟可要去天牢哦一并审问?”
仿佛是看穿了司徒曜心中所想一般,司徒瑞一字一句都敲在他心上。
“不过,这伙贼人数量之多,将天牢都给挤得没个落脚的地儿,朕觉得,将这里的这几个头目好好地审一遍,也足够了。六弟你说呢?”
“是,皇兄所言极是。”司徒曜低头垂眸,眼中早已没有了先前一直努力压制的平静和淡定,取而代之的是不为人知的翻涌不止的惊涛骇浪。
他混入皇宫做内应的人,全部落网了吗?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如果说,这些人全部都出了意外,那城外的大军……
距离他发射信号弹也有好些时间了,城外为何至今还没有半点动静,也没有任何人给他任何信号。这个时候,城外的兵马不是应该已经控制了城门,一路杀进来了吗?
难道……
不可能!
一想到这里,司徒曜不可置信地微微摇了摇头,宽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却不敢太过用力怕骨骼‘咯吱’作响的声音一不小心就在空气里曝露无疑。
那可是他毕生的心血。
他辛辛苦苦隐忍克制韬光养晦了这十数年才建立起来的这点基业,怎么可能这么不堪一击?那可是大好几万的人马,试问谁有那样的能耐能够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将他们给……
司徒曜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他们定是有了什么阻滞,或者遇上了什么意外没能按原计划进行,并且也没有办法及时通知他而已,并不是他刚才所想的那样,他们也和宫中潜伏的这帮人一样,遭遇了什么不测之类的。
是的,定然是 那样。
司徒曜自己安慰自己。
眼下,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然后再想办法将人给救出来再说吧。
司徒曜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想法是有多么的幼稚多么的可笑。他以为全世界都被蒙在鼓里,殊不知真正被蒙在鼓里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六弟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是在想着什么更重要的大事吗?”司徒瑞看着还在寻思的司徒曜,貌似关切地问道。
“臣弟只是在想此事看似来得突然,可是细细想来应是有心人谋划已久的行动,如此处心积虑必定是所图甚大。虽然此事相当棘手,然臣弟必定竭尽全力,势必要将事情给查个水落石出,将他们的阴谋揭露,更要将那胆大包天的幕后之人揪出。”
司徒曜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让在场听到这话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他的真心和决心,丝毫不会觉得他和这件事有任何的关系。
“嗯。”司徒瑞貌似赞同地回应了一个字,随后眼皮一抬,目光灼灼地看向司徒曜,“若果真如六弟所言,这幕后之人所图甚大,大到……”
司徒瑞微微顿了顿,目光忽而浮上了几分凌厉,继而又恢复如初,“大到,想要将朕取而代之,六弟以为,朕,该如何处置呢?”
这话一说出来,饶是司徒曜事先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心中还是冷不防地‘咯噔’一下,好像有那么瞬间,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连呼吸也变得分外艰难。
“臣弟以为,这样大逆不道倒行逆施者,不得好死!”司徒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缓缓地挤出了这一句话。
那咬牙切齿痛心疾首的模样,可见他对此事和背后之人的不齿和痛恨。可是司徒曜自己再清楚不过,说出这句话,实际耗费了他多少的力量,整个人有种瞬间被掏空的虚弱感和无力感。
“那依六弟的意思,该如何个不得好死法?”司徒瑞的目光仍在他身上片刻不曾离开过,眼中的笑意和深意看得他头皮发麻周身无力,只想尽快结束这不受控制的场面。
可是他不能。那个人还在等着他的回话。
司徒瑞的反常,早已经让司徒曜警惕不已处处小心,眼下看似在征求他的意见实则更像是在穷追不舍更是让他警钟大作。
这个问题,他非回答不可,而且,要好好地回答,绝不能往轻了去。
“臣弟以为……”司徒曜开口,可才说了几个字便做思考状,片刻才又继续,“此等犯上作乱倒行逆施者,应立斩以殉株连九族,所有涉事人员叛以死刑并抄家,家眷一律归为罪奴,流放边疆。”
说完这些话,司徒曜已然虚脱,整个人差点站不稳,亏得自己狠了心咬了咬自己的舌头,那钻心的疼痛和温热的腥甜才堪堪让他瞬间稳住了。
缓缓地咽了一口口水,将口中的温热如数咽下了喉咙,司徒曜又朝着司徒瑞行礼,再次垂下了双眸,他的无力他的无助,他的疲软他的惶惶和不安,在四肢百骸之中四处流窜,肆意游走。
他提着一口气,揣着一丝希望,他还有那大几万的军队,他的困窘,只是一时的。
他相信,他们不会让他失望的。
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让他失望过。
他坚信的。
“看来,朕还是太过于妇人之仁了。或许,正是因为朕平日的宽容,才让大家心思太过于活络。既然六弟都这么说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