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昐刚说完,就看到司徒诺目光飘向了别处。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三王爷司徒邑神色不豫,大步朝出宫的方向走去。
“这老三,又是谁惹到他了?听说自宴席归来,这些天怒火旺得不得了,王府上下都跟着遭殃。”司徒昐‘啧啧’摇头。
“二哥,我与颖儿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司徒诺仍是冷冷淡淡,带着卫颖转身就走,只留司徒昐原地无可奈何。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自个亲二哥,也不能热乎点。”司徒昐顿了顿,在后头拉高声音,“二哥能受得了,人姑娘家可受不了哟!”
卫颖听得勾唇一笑。
“你倒是不脸红。”司徒诺目不斜视,却心如明镜。
“我脸红什么?二王爷说的都是实话。不过,王爷面上的功夫做得这么足,往后大家都会知道,不会再这般消遣王爷。”卫颖保持着笑意,一样地只目视前方。
“消遣?”司徒诺微微偏头,瞟了她一眼。
嘴角噙着笑,话却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王爷昨日可是费了心神了吧?眼下替王爷解毒要紧。王爷,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打铁要趁热,昨日从太后处出来,他一下午都在着手部署和调查遇刺的事,还是真费了好些心神。这女人一切都明白的很,什么头脑简单可用不到她身上。
不过,这话锋转得太快,以至于司徒诺不能不往‘威胁’这两个字上面想。
然卫颖还真不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她只是单纯地,饥饿难耐。
“听闻离王府的吃食是能将御膳房比下去的……王爷不至于让我饿着肚子……”
施针治病也是很耗心力和体力的,折腾了一上午,神仙也扛不住。
“离王府少不了你的一顿饭。”司徒诺用余光瞟向她。
两人出了宫,上了马车各自闭目养神,一路无言到了南离王府。
着人安排了饭食,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司徒诺和卫颖虽然都动作优雅看起来吃得慢条斯理,可不一会桌上的菜就所剩无几。
“卫小姐这食量,让人堪忧。”
“是比王爷多吃了些。这一桌子菜,浪费了总不好……”
“我离王府也不缺这点粮食,要想马儿跑,总得先喂饱。”
“是这个理,王爷可是一等一的,我跟在身后自是不能落后的。”
“那我们,还真是绝配。”
“不然呢?都说有缘千里来相聚。”
……
两人就这么不痛不痒地你一言我一语,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到了司徒诺的住处。
稍作歇息后,卫颖就开始替司徒诺进行治疗。因司徒诺所中之毒较司徒瑞父子猛烈得多,解毒本就要复杂些,加之遇刺一事,被剧毒刺激,且过度动用真气加剧了毒性的蔓延,处理起来更加费劲。
先是给司徒诺施针逼毒,然后吃下解毒丸,最后,则是进行药浴,将体内的毒通过药物的渗透,再做一次清理。
卫颖在马车上时已经开了方子,年安先他们一步回来,已将泡澡的汤药准备好。
试了水温正好,卫颖提示司徒诺可以开始了,人就出去了。
司徒诺进了内屋,刚泡了半炷香的时间,卫颖一声不响地进来了。
她径直走到浴桶前,别着脸,无视司徒诺微微蹙起的眉头,倏地将手伸进浴桶之中。
“唔,差不多,该加点热水了。”卫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水温不够的话,效果可就天差地别了。”
“这种事情交给慕荣和年安姐可以了。卫小姐不知道该避避嫌?”
司徒诺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我倒是乐意寻个清闲的。影响王爷治疗事小,若砸了自个招牌,委实过不了自己这关。”卫颖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情绪一样。
“卫小姐可真是一位有良知的医者。不知,师从何处?”
“熟能生巧、自学成才,是别人艳羡偏求而不得的天赋异禀。所以吧,也不足向谁道起。”
卫颖双眸低垂,笑得清浅。
俗话说久病成医,常伤自愈。那些深深浅浅的伤,或皮肉之苦,或致命之痛,为了活命,早已无师自通百炼成钢。在鬼门关来回奔走的人,怎能没有两把刷子?
旁敲侧击对本小姐来说,真没什么用。
何况,本小姐也是实话实说。
“所以,由始至终,小姐是凭着自己的经验替本王医治?”司徒诺竟然失笑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和冷淡,说话间却又带着一丝的调侃,“本王把命交给卫小姐,会不会太过轻率了?”
“拭目以待?”卫颖朝着他弯了弯眉眼。
两人话语间,慕荣和年安已经领命,提着水桶进来了。
看到浴桶里一丝不挂的自家主子,和一旁翘首卫颖,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一直低着头听卫颖的安排,一人将浴桶中的水往外放,同时另一人将桶里的热水倒进去,完事后又低着头灰溜溜地跑了。
卫颖索性不出去了,直接在司徒诺床沿边上坐了下来,“王爷可介意?”
见司徒诺闭上双眼不做回答,她也毫不客气地在边上躺了下去,“王爷不说话我可当是默许了。”
说着,双目一闭,不过数息的时间,屋内便只有均匀又舒缓的呼吸声,像清风拂过。
司徒诺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已然入睡的卫颖,良久,才缓缓又将双目闭上。
水温在慢慢地下降,司徒诺睁眼瞟了两眼卫颖,心中忍不住腹诽:将本王晾在这里,眼下睡得这般沉,看来砸了自个招牌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了。
“唔,时间刚刚好。”等他回过神来卫颖已经站在旁边,甩了甩手上的水,见司徒诺完全没有反应,不由愕然,“王爷不吩咐手下们进来伺候?”
“本王沐浴的时候就卫小姐就这么大模大样留在这,哪个做手下的还敢留在这院子里头?”司徒诺木然回复她。
“然后呢?”卫颖觉得头有点大,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所以,只能劳烦小姐了。”
劳烦什么?谁还没有两只手?谁长着两只手不是可以自己动手的?
“再不替本王擦身穿衣,是要着凉的。”司徒诺勾起唇角,双眸低垂,挡住了眼中的一抹狡黠,刻意提醒道。
时不时有意无意调戏本王,风水总是要轮流转的。
“干我什么事。”卫颖听着司徒诺的话,想到‘擦身’这个词,神色一凛,语气却仍是平静,只抬脚就往外走了。
路过屏风处玉手一挥,只听得‘呼’一声,一堆的衣服倏地朝司徒诺而来,不偏不倚,正好如数落在他手臂上。
司徒诺穿好衣服,慕容和年安已经进来,向他禀告卫颖已经离开,并提了明早进宫的事情。
司徒诺不言语,只坐在刚才卫颖躺的地方,看着她枕过的一角,眸色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