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奔向了城南的小关山,车夫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法控制发狂的马匹,眼见着马狂奔的方向越来越偏僻,他吓得颤声大叫:“夫人!不行了,我控制不了这两匹马!不行了!”
忽地,却听身后一阵沉稳有力的马蹄声传来,车夫眼神猛地一亮,看着仿佛天神般突然出现的男人,惶恐惊喜道:“君侯!”
“跳下马车!”魏远转头一声厉喝:“立刻!”
那车夫被吼得微微一颤,顿时什么也不想了,一把扔掉牵引绳便抱着头往旁边一滚,滚到了一旁的树丛里。
马匹没了车夫的牵引显得更加狂躁,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完全没有章法。
原本听到了魏远的声音有些震惊的陈歌顿时感觉自己成了自动搅拌机里那些可怜的食材,一下子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只能紧紧拽着两边的窗沿,低低地叫了一声。
魏远不由得眉头微皱,瞄准马车车辕的方向,单手撑着马背,纵身一跃,便身姿敏捷地跳了过去,左手稳稳地扶着马车的车壁,一脚踹开车门,伸出右手朝里面缩成了一团的女子大喝道:“把手给我!”
陈歌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男子那张线条紧绷的俊美脸庞,在月色的映照下,他那张脸竟在此时透出了一丝性感野性来。
她没有听错,竟然真的是魏远!
可是,魏远怎么会在这里?!
感觉到越来越失控的马车,陈歌连忙先把满脑子的疑问撇到一边,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魏远的大手。
霎时间,魏远只觉得自己握住了一块世间最上等的软玉,说不出的小巧纤细,细腻柔滑,却又比软玉绵软一千倍一万倍。
他不禁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而,因为这突然的意外,那只小手冰凉一片,魏远不自觉地把它握得更紧了些,一用力便把陈歌拽了出来。
然而,陈歌还没站稳,便被眼前陡然出现的景象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大叫:“魏远!悬崖!是悬崖!”
却见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一片开阔的空地上,再往前,路就这样断了,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星空!
而马车此时还在往前疾驰,已经来不及了!
魏远在陈歌叫出声的时候,便快速地侧头看了一眼,顿时下意识地一把将女子拉到了身前,在马车冲出悬崖那瞬间,抱着她也纵身跳了出去!
他特意选了一处树木茂盛的地方,身体擦着纵横交错的树枝往下落,最后落地的时候抱着陈歌微微侧了侧身子,就这样狠狠地撞到了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才终于停了下来。
在整个下落的过程中,陈歌感觉自己呼吸都忘了,只感觉到被男人紧紧抱着,在经历了一阵天旋地转和剧烈的颠簸后,整个世界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微微喘着气,眼神有些失焦地盯着面前的黑色衣裳,鼻子边是淡淡的好闻的皂角香味,好半天,才感觉神智终于归了位,脑子慢慢转动起来。
忽地,她听到上方传来一声隐忍的抽气声,顿时心头一震,一把挣脱了男人的怀抱,看着侧身躺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的男人,有些慌乱道:“魏远,你没事吧?”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男人这么脆弱的一面,脸色苍白,性感的薄唇紧抿,额角隐隐渗出冷汗,便是在这样的时候,他也不愿意示弱,半声不吭,方才那抽气声,估计是痛到极致时才忍不住发出的吧。
再看自己这毫发无伤的样子,她哪里不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她才伤成这样的!
这悬崖不算高,他又利用树枝缓冲了下坠的冲力,若没有她,他在落地时只要保证下半身先落地,护住头部,能平安无事也不一定。
陈歌只是慌乱了一瞬,便强迫自己镇定,她可是大夫!这时候,要先查清楚他有没有伤到头部。
陈歌俯下身子,伸出手轻轻地触上他的后脑勺,柔声道:“不要动,我检查一下你的头有没有伤到。
你有没有觉得头上哪里痛或者不舒服?有没有昏眩想吐的感觉?”
在陈歌的手触上他的头部那瞬间,魏远便猛地瞪大眼睛,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女子俯身过来的身子。
那形状玲珑的地方正正好对着他的脸,让他一时脑袋一片空白,能想起的,竟只剩下方才紧紧抱着她时那绵软饱满的触感。
便是还浑身酸痛,身子也忍不住微微僵直,浑身燥热起来,竟隐隐地有种口干舌燥之感,哪里还能听到女子在说什么。
陈歌问了几声,都听不到回复,不由得微微一愣,坐直身子,把脸凑到他面前柳眉微蹙道:“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方才她仔细摸了一遍,男人落地时显然也注意了头部的位置,在那里没找到什么伤口或被撞到的痕迹。
但看他这模样,不会是内伤吧?
女子说话时,脸离他不过一个手掌的距离,那距离近得,连她脸上那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两排蝶羽般的眼睫毛就在他眼前轻轻扇动,饱满红润的樱唇吐气如兰,气息拂在他脸上,如同羽毛轻轻擦过,竟让他有种惊心动魄之感。
连同她身上那股幽远清淡的药香味,一瞬间也仿佛变成了能夺魂摄魄的毒药,看着那张娇颜,竟是一动也不敢动,呼吸微紧,喉间发涩,心头一瞬间汹涌而起的欲望,陌生强烈得让他不知如何自处。
太近了。
自从那地狱般的夜晚后,还从没有一个女子离他那么近过。
他一时间只觉得无比煎熬,猛地闭上眼睛,咬牙哑声道:“没事。”
听了他的回答,陈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嘴里说着没事,脸上的神情怎么那么痛苦呢?
不过他还能开口清晰明白地回答她的问题,估计脑袋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稍作犹豫,便坐直身子,左右看了一眼,道:“魏……君侯,我扶你到那边的树下吧,我好替你看看身上还有什么伤。”
说着,再次俯身过去要把他扶起。
魏远却已经先她一步自己强撑着站了起来,看了微微讶异的女子一眼,沉声道:“我自己过去便可。”
说完,便一手按着左边的胳膊,脚步有些不稳地往那边走去。
陈歌见他虽身体沉重,但走得还算稳健,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脚也没问题。
这体质,强得有些离谱了。
果然这家伙不是寻常人,不能用寻常人的眼光看待啊!
见魏远已经走过去坐下了,陈歌连忙站起身走了过去,蹲在他身旁轻声道:“君侯,我帮你看看你的左边胳膊好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面对孩童时才会有的诱哄,没办法,谁叫面前那病患似乎很不配合呢。
魏远微微一愣,心尖尖处仿佛被羽毛轻轻拂过,生出一阵难言的酥麻来。
就是这一恍神的功夫,面前的女子已经老实不客气地伸出手,轻轻地按捏起他的左边胳膊来,边按,那张小嘴边一开一合的,似乎在说什么。
魏远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一双眼眸紧紧地盯着那两瓣柔软饱满的唇瓣,眼神越发暗沉。
他隐隐地知晓自己方才生出的那股冲动是什么,这些年来,他虽然对女子很是厌恶,对那旖旎之事更是打从心底里恶心排斥,但他到底生活在满是大男人的军营,再怎么排斥那种事,也多多少少听过一些。
只是,他的认知也只停留在表面,那股冲动要怎么才能把它消除,他只觉得有些迷茫,只是凭着本能想接近面前的女子。
他知晓面前的女子跟其他女子是不同的,她在他面前时,他虽然也会烦躁恼怒,但大都是因为她的胆大包天,更不会有那种恨不得她立刻消失的厌恶之感。
她现在这般肆无忌惮地按捏他的胳膊,他非但没有暴怒,感觉到那双软绵绵的小手在他胳膊上移动,他甚至觉得,她若是能这样按下去,一直一直不停,那该多好……
想起军营里那些军士时常感慨女人实在妙不可言,他不禁微微蹙起眉。
原来,这便是女子妙不可言的原因?
便是一双手,也跟男人不同,绵软柔嫩得仿佛一块一触便碎的豆腐,触到人身上时,更是仿佛能慰藉到人心底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