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出发去县城前,叮嘱卢大娘要每日煲汤,让春兰给大丫送去。
毕竟大丫是因帮自己说话,才被王氏记恨,致使她失去了孩子。
中午时分,春兰又手提刚出锅的鸡汤,来到张家。
对于小溪的这一举动,张家夫妇感激不已,毕竟女婿一家从未善待过她。
但当目睹王氏欺凌自家闺女时,她还是按捺不住,挺身而出帮着一起对付王氏。
女儿小产后,更是每日变着花样地为闺女熬各种滋养身体的补汤。
其关怀之情丝毫不逊色于他们老两口对闺女的疼爱,真可谓不是亲姐姐,却胜似亲姐。
也不知她闺女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虽然没有遇到一个好婆婆,却摊上了个好姑姐。
见到春兰提着食盒进来,张母赶忙迎上前去,脸上不禁笑开了花,“丫头,回去转告你家夫人,不必再每日送汤了,我闺女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再送的话,老婆子我都不好意思收了。”
这可是肺腑之言,毕竟小溪送的不是鸡汤就是鸽子汤,还有排骨汤等等,单是这些食材就价值不菲,更别说熬汤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了。
春兰闻听此言,轻轻摇了摇头,“婶子,我家老爷和夫人去县城了,这是临行前特意嘱咐的,奴婢实在做不了主。”
春兰也有些不理解自家夫人的行为,明明与同父异母的弟弟势同水火,却偏偏对他媳妇关怀备至。
但这毕竟是夫人的私事,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根本无权干涉,却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你家老爷和夫人去县城了?何时去的?为何要去县城?”
张母满脸惊讶,心中不禁懊悔不迭,自己是否问得太多了。连忙解释道:“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春兰倒也没觉得有啥不能说的,便柔声回道:“我们老爷说好不容易忙完了庄子上的事情,便想带夫人和小主子们去县城游玩,昨日就走了。”
张母得知小两口去了县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羡慕之情,暗自感叹道:“有钱可真好啊,想去哪就去哪,不像她和老头子,迁来芙蓉镇这么多年,还一次县城也没去过呢!”
随即,她又说道:“你们家主子条件好,出去走走也挺不错的。”
不知她闺女啥时有机会也能去县城看看,她听人说那里有个青山寺许愿特别灵……
春兰笑着说道:“其实我们家老爷早有这个打算,只是那时小少爷还太小,不适合抱出去,很容易着凉。如今已进入盛夏,就不需要担心这些了。”
她特别羡慕老爷和夫人的感情,甚至想过日后自己能否也遇到一个如此疼爱她的相公。
想到这些,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张憨憨的笑脸,随即,她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怎么会想起他呢!一定是昨夜没睡好。”
“丫头,你在说什么?”张母见春兰又是摇头又是自言自语的,还以为她有什么隐疾呢!眼睛瞪得多老大。
春兰连忙摇了摇头,“没啥。”她可不能说自己刚刚满脑子都是男人,那婶子还不得笑掉大牙啊!
“哦!丫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这就去厨房把碗给你腾出来。”张母没有继续追问,转身回了厨房。
“娘,是不是春兰姑娘来了?”躺在里屋休息的大丫,听到院中的说话声,轻声问道。
“嗯!她过来送排骨山药汤,说是你大姐临走前特意吩咐的,起码还要再送两日呢。”张母一边说话,一边将瓦罐中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鸡汤倒进自家碗中。
“大姐去哪了?”经过几日的休养,大丫的脸色虽然不再如纸般苍白,但身上仍然如被抽走了筋骨般没有力气,说话的声音也如蚊蝇般轻微。
“春兰那丫头说他们夫妻俩带孩子去县城游玩了,具体哪日回来不得而知。”
张母将一杯温水放到大丫床头,便拿着已经刷洗干净的瓦罐出了屋。
“那婶子我就先回去了。”春兰接过瓦罐就转身离开了。
张母将人送到大门口,这才回了房间,念叨着,“你那大姑子真是个有福气的,嫁了个好相公。”
大丫听闻此言,感叹道:“大姐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也该享享福了,这或许就是先苦后甜吧!”
她真心希望大姑子过的幸福,所以一点也不嫉妒。
再者说,他们家能过的这般风生水起,也不是姐夫一个人的功劳,少不得大姐出谋划策。
“是啊!估计你那公公如今肠子都悔青了,百般宠爱的小女儿丢尽了脸面,而从小不招待见的闺女却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只可惜这世间没有卖后悔药的,你可要好好与大姑子相处,万一哪日有难,也能伸手拉一把。”张母坐到女儿床头轻声说道。
而被她们念叨的当事人,此时此刻,正如那孤独的狼般坐在院中独自喝闷酒。
他想不明白咋就把日子过成了这般模样,说妻离子散一点也不为过,只不过换成了闺女而已。
几个月没有见到两个孩子,他想的发疯,但却没有资格,也不敢去见自己的外孙。
因为他太了解大女儿的性格,既然说了不让他再去家中,不要往来,必不是开玩笑,就如那板上钉钉般无法改变。
倘若自己贸然前去,定会惹怒小溪,故而他唯有借酒消愁,妄图以此来麻痹自己,不再去想念那两个可爱的孩子。
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很快,一壶酒便已见底。
但他却觉得仍不满足,只因自己的心依旧疼痛难耐,无法忘记那两个小外孙。
“二弟,你这大白天的怎独自一人坐在此处喝这闷酒,可是有何烦心之事?”田大有来到近前时,便望见弟弟眼中噙着泪花,正对着酒壶痴痴发呆。
自从弟弟与王氏和离之后,平素从不登此门的田大有,这才开始隔三岔五地前来探望,顺便与弟弟闲聊几句,以免他孤身一人太过孤寂。
未曾想,刚来此处,便目睹了如此场景,其实也不难揣测,他缘何会是这般模样。
但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便是做了,纵使你有千千万万个理由,也无法改变这既定的事实。
“大哥,我这心里苦啊!明明有儿有女,如今却落得个孤苦伶仃的下场,你说这莫非是小溪他娘在报复我不成!怪我不作为,更为了王氏母子三个对小溪不闻不问。”
田大福见大哥到来,心中的酸楚再也难以抑制,眼泪噼里啪啦地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