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我国奶酒,不知李将军敢否?”大度设递给李宽一个鼓鼓的羊皮皮囊,皮囊里装得是游牧民族所引用的奶酒,在当地礼仪中喝奶酒是最高的,李宽顺手接了过来,大笑道:“有何不敢?”
大度设笑了,两人同时拉开皮塞,直接对嘴吹,一股扑鼻而来的奶香与中原酒水大不相同,李宽亦是第一次饮用如此纯正的奶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干掉皮囊中的奶酒。
“畅快!哈哈!……”李宽仰天大笑起来,大度设亦是大笑连连,“以中原文化而言,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大度设请我喝奶酒,那我理应回礼才是?此乃我中原酒水,不知大度设可敢否?”
李宽递给大度设一坛高度白酒,在军中平日里禁酒,不过战后大胜或是凯旋才会饮酒。此酒乃是朔州送来前线的酒,虽不及御酒,依旧别有风味,大度设笑道:“我且尝尝中原酒!”
两人再次大口喝酒,没一会大度设便支持不了,涨红着脸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那入喉的滋味让大度设浑身一震,犹如火烧似的感觉让他难以承受住如此浓烈的酒。
“咳咳!”大度设一阵咳嗽,极力压制还是没办法,抬头看着李宽依旧大口喝酒中间没有停过,这样的豪爽气魄大度设心生敬佩,酒逢知己千杯少,哪怕是醉一次又何妨?
大度设再次豪饮,李宽先一步喝完,脸不红气不喘,慢条斯理的吃着手中的烤羊腿,虽然少了盐巴,不过味道还是可以的。过了一会,大度设也喝完,可他的意识已经出现模糊,双眼通红,眉头紧锁强压着心中翻腾的酒劲,缓了许久才压了下来。
从两人对饮就已经开始战斗,不是战场上指挥大军交锋,而是斗酒。若大度设吐了,那他就落了下风;若李宽表现的不尽如意,那他也就落了下风,这是一场斗酒更是一场战斗的前夕。
“他,还好吗?”大度设低沉的声音,希冀的目光望着李宽,李宽佯装没听懂他的话,“不知大度设说得是谁?”
大度设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李宽,沉默许久,自言自语道:“或许他走得路是对的,此战不论结果如何,我的结局已经注定。若是败了,还请将军不必留情,待我传一句话可否?”
李宽不动声色地笑着,“对不起!”
大度设是什么样的人,李宽接触的不多,无法评判。之前接触时,大度设沦为阶下囚,那个时候他依旧傲气十足,不像今日这般心事重重,严重的无奈,脸上的苦涩让李宽有些意外。
“看样子大度设在薛延陀国过得并不顺心啊!”李宽言语有些讽刺,要不是大度设、拔灼两人逼迫,史锐就不会背井离乡,改名换姓,他心里没有丝毫同情,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大度设。
大度设苦涩的笑笑并未提及自己遭遇,公与私他还是分得清,一字一句的说:“此战将军定会败于我手!”
“是吗?”李宽脸上浮现自信笑容,有些话不必说大度设心知肚明。
“将军如若不信,那咱们拭目以待!”大度设露出诡异的笑容,让李宽脸色微变,直觉告诉他大度设肯定有后手,具体是什么他猜不透,“今日这顿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待来日沙场相见之时,你我一较高低!”
李宽淡淡的点头称是,两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四目相对的两人眼中满是杀意。片刻后,两人同时转身背对着对方,从容不迫的离开,稽落山之战就此拉开帷幕。
李宽纵身上马,率领唐军退走,大度设没有下令追击,阴冷的目光注视着李宽的背影,冷冷地笑道:“李赟,他日便是你的死期!……你永远不会知道这次为何会死在我手里!……”
李宽率领大军回到涿邪山军营,下马直奔帅帐,李道宗、执失思力等人目光齐齐看来,迫不及待的追问:“可套出什么来?”
李宽眉头紧锁,沉声道:“大度设此次前来必有后手,如今我倒是猜不出他的依仗是什么,不过此战末将以为不能掉以轻心。另外,大度设抱着必死之心,若无必胜把握切莫轻易攻打。”
虽说大度设没有透露太多,不过李宽还是听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话,为什么他如此肯定此战己方必败无疑?又为何如此自信满满的相信自己会胜利?两军交锋瞬息万变,岂能轻易断定结局?
李道宗立即传令三军严阵以待,仅凭李宽的直觉多少有些荒唐,不过李道宗还是选择相信李宽的直觉。另外,李宽与大度设会面之事,他与其他人也在商量着具体进攻事宜。
一筹莫展!
稽落山的地形实在是太过复杂,派出去的斥候探查周围地势险些误入沼泽而无法回来。若是贸然从别处进攻,根本不可能,谁也不知道复杂的地形隐藏着什么危险。
整整三天,唐军没有丝毫动静,众位将军均是商量着更为周密的作战计划,没有制定出更好的计划,也不敢轻易出兵攻打稽落山。斥候每过三个时辰回禀一次,整整三日双方都在互相探查敌情。
半个月过去了,双方依旧没有动作!
“据斥候来报,稽落山前的关隘敌军并无任何异常!”李道宗等人均眉头紧锁,低头沉思不语,在他们看来整整半个月下来,以粮草短缺的薛延陀大军根本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想到斥候得来的情报一如既往,这让众人不得不思索着其它作战计划。
最初的三日昼夜不眠的商量着攻打稽落山计划,最后选择以逸待劳。既然薛延陀军有准备,贸然进攻必定难以取胜,而他们掌握着薛延陀大军缺少粮草劣势,本想着拖上十天半个月对方必定因为军需粮草之事而烦忧,没想到薛延陀军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李道宗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咱们的计划走漏了?”执失思力突然皱眉提醒一句,阿史那杜尔断然摇头道:“此计谋我等均未出帅帐,如何走漏风声?依我看来,必定是薛延陀国早有准备,而稽落山距离燕然山不远,想必是在我等不知情的情况下调集粮草。”
阿史那杜尔之言,李道宗等人都觉得有些道理,要说计划走漏风声,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此事商量的将军均在帅帐之中,根本没出去过,唯一的解释就是一条众人不知情的通道秘密护送军需粮草进稽落山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