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鲲鹏朗声道:“好,我就告诉你我要如何。只要你,”他说到这里停住了话,伸出手一一指过海棠身后的九钱三人,续道,“还有秋一叶、无悟和尚跟九钱,只要你们四个自刎在我面前,我就放了他们一家。”
无悟和尚闻言忙喝道:“师侄,他这是在要挟你,千万别听他的!”九钱脸上却露出了轻松的表情——纠缠两世却得不到满足的痴情今日终于能够彻底放下,他心中自然是得以解脱了。
童浩道:“小姐,你还是走吧,我们没有保护好老爷理应以死谢罪,你们犯不着为了我们再搭上自己的性命!你和老爷的恩情我们铭记于心,就给我们一个偿还的机会吧!”
海棠闻言顿觉茫然,正在她不知所措之际,一叶的声音适时在耳畔响起:“先下手为强,像你这样优柔寡断,只会处处受制于他,那样的话我们连离开这里都难以办到,就更别谈救他们一家了。”一叶话音未落人已腾空而起,右手五指成爪击出,如一只苍鹰般向欧阳鲲鹏当头罩落。这是他此时此刻的记忆中的第一次出手,动作却矫健迅疾犹胜从前。
欧阳鲲鹏见他来势凶猛,也不愿以身犯险,便急退一步躲到刘子轩身后,同时口中说道:“刘子轩,挡住他。”刘子轩神志被夺,应声木然跨前一步,将自己的身体送到了一叶爪下。一叶见他挡在前方也不变招,只是将右手略偏一点,改向他的咽喉抓落。刘子轩完全不知道顾及自身安危,同样单爪向前探出,扣向一叶的喉部。
九钱见状失声惊呼:“一叶,不可伤他!”
一叶闻声立即明白了刘子轩与九钱之间的关系,顿时打消了将他一举击毙的念头,可是此刻尚未落地,想要变招又无处借力,仓促间只来得及翻转手腕,扣住他的手臂后用力一按,既没有伤害他半分,又让自己躲过了他的致命杀招,却被他一爪抓住了胸前肋骨,顿时感觉疼痛难忍,便飞出右腿猛力踢出,一脚正中刘子轩的前胸。刘子轩此时意识全无,站在地上却是稳若磐石,被他重力踢中之后竟然纹丝不动,反将一叶弹飞出去。
无悟和尚见刘子轩如此任凭欧阳鲲鹏摆布,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忧色,同时心中天人交战,始终难以决断。
一叶落地后站立不稳,连连退后几步才“噔”的一声站定。海棠上前将他扶住,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一叶简单回答了她,又转对九钱道,“还有哪些人是伤不得的?你干脆一次说清楚,免得待会儿打起来又缩手缩脚。”
九钱答道:“刚才那个是刘子轩,还有他的手下都不能伤。”
一叶道:“到底是哪些人?你都指给我看看。”
九钱道:“就是站在欧阳鲲鹏身后的那些看起来呆呆的人。”
“什么!?”一叶惊叫道,“到无念寺去杀人放火他们都有份,千刀万剐都便宜他们了,你现在告诉我一个都伤不得?”
九钱道:“他们被那妖道催眠了,所做的事并不是出于自愿,这怪不得他们,罪魁祸首是欧阳鲲鹏几人,杀了他们就行了。”
一叶道:“要是那些木头人一起来,我们可怎么办才好?”
九钱道:“反正你就尽量不要伤害他们吧。”
欧阳鲲鹏见他们此刻还有闲心说话,便喝道:“少说废话,你们今日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脱的,还是乖乖受死吧!”
一叶驳斥道:“你说受死就受死,那岂不是搞得我们太没面子了吗?既然你那么想死人,为什么自己不去死?”
欧阳鲲鹏闻言阴笑两声,道:“很好,秋一叶,我就让你第一个死。”
“呸,”一叶啐道,“我不是秋一叶!”
“不管你是不是,只要你和海棠在一起,就得陪她一起死在这里。”欧阳鲲鹏又转对刘子轩道,“刘子轩,你们一起上,将他们生擒活捉,等着我来好好炮制。”站在他身后的五十余名士兵听到命令便走了出来,跟在刘子轩后面向海棠几人逼近。
看见众人木然而行,渐渐朝自己这边围拢过来,其中更有近半数是浑身浴血,甚至还有一些已然伤可致命,只是没有了知觉才尚未倒下,海棠四人心中均不由得紧张不已,背靠着背站成一团,警惕地观察着来敌的一举一动。
刘子轩等人将海棠四人团团包围后,便不由分说拳脚齐出向四人攻来。四人因有九钱先前的交代,始终不愿下狠手伤害他们,勉力抵挡一阵之后便被逼得左支右绌起来,九钱和一叶为海棠分担了部分压力,二人身上已经被击中了数下。无悟和尚相较二人来说终究技高一筹,而海棠因有了他们的保护,这师徒二人倒是勉强应付得来。
双方又僵持了盏茶功夫,无悟和尚见实难抵挡,便乘隙拽下腰间的铜铃,高高举在半空,却始终不肯摇响铜铃催动咒语。神算天下法师见状不禁有几分惴惴不安,在心中祈祷道:“千算万算却还是算漏了这和尚,希望他不要坏事才好啊!”
海棠四人被群攻到现在,力气上亏损严重,手脚之间也滞涩了不少,无悟和尚见了心中大急,无法可想之下唯有以身为盾,带着海棠三人冲出了众人的包围圈。
见四人脱困,众多捕快却无一人有所行动,依然持刀把守在门口处,对双方的乱战冷眼旁观。
好在这旧宅的院落已经破败不堪,杂草树木丛生,再加上碎砖乱石遍地都是,四人摆脱了众人的纠缠后便借着砖石草木的掩护不断腾挪闪躲,刘子轩等人神志尽失,虽然不知疼痛力道强大,行动起来却颇为迟钝,对四人的围追堵截总是差了一点点。
一时间庭院中混乱不堪,刘子轩带着五十多个手脚僵硬速度迟缓的将士,不辨方向地追击海棠四人,不多时便有多人迎头撞上,倒在地上就是一大片。海棠四人则游走不定,尽管较之方才的狼狈相要好上很多,却始终不能脱出众人的合围。
见久久不能击杀海棠四人,欧阳鲲鹏也失了耐性,对付百龄道:“付大人,请下令让你的人协助一下。”
付百龄嘴角含笑,道:“他们总共才四个人,哪用得着那么大的阵势招呼他们,你的人就足够了。”
欧阳鲲鹏闻言便知道他不欲插手,狠狠的朝他瞪了一眼,然后从沈澈手中拿过长刀走上木台,将长刀架在童淼的脖子上,朗声道:“住手!海棠,你们最好是束手就擒,不然我就让他血溅五步!”
海棠四人应声止步,齐齐扭头看去,待看清后俱是义愤填膺。海棠喝道:“欧阳鲲鹏,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有本事就不要将他们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