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家丁带着两名负伤较轻的家丁回到船舱来,好不容易堵住了船底冒水的破洞,很快那边又出现一道口子,不停地往外喷水,于是又忙不迭地跑过去进行堵塞。一个口子堵上,舱底立刻又出现另一个口子,三人忙得团团乱转,却不能阻止船舱之中的水越来越多。三人胡乱地忙碌着,船舱底部的木板却已经少了一块,河水便如同决堤洪水一般迅速涌入。
“啊,你们快放开我!”少女见涌进来的河水已经淹没到脚踝处,惊得叫出声来,用尽全力扭动双臂,却是捆绑太紧挣脱不开。
欧阳鲲鹏回到船舱,见船舱中已满是河水,船底也破了一个大洞,心知已经无可挽回,便扔下少女出去了。欧阳鲲鹏一声怒吼:“全部都走!”随着他话音一落,就是阵阵落水声传入少女耳中,顷刻之间整个画舫就只剩下她一人。
“如果再没人来解救的话,看来今天就只能葬身河底了!”少女本就是坐在船舱中,此时河水已经淹到脖子了,少女心中惴惴不安,紧张地扭头四处张望,就看见那个刀疤脸的少年出现在船头,游近后为她解开了绑住手腕的绳索。
“啊!”少女不会游泳,此时任由少年抱着浮在水中,没想到他竟然敢趁机摸她的屁股,少女羞得面红耳赤,想也不想就是一巴掌抽过去,“你放开我!”
少年被她打得莫明其妙,只能松开了双手,见少女直往下沉,又赶紧将她捞了上来。少女再次被她抱住,顿时想起了刚才被他吃了豆腐,抬起手来抽了过去。
“还打,是不是要我放开你,让你淹死啊?”少年目露凶光地瞪来。
少女被他一瞪,迅速冷静下来,想到自己不会游泳,此时此刻想要活命也就只好暂且隐忍,当下再不作声,任由少年抱着向河岸游去。
很快二人就回到了岸边,丫鬟一见二人上岸就急忙迎了上来,叫道:“小姐!”
少年躺在河岸上,“呼呼”喘着气说道:“敢问姑娘芳名啊?”
“海棠。”少女看着少年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想到他这个样子还肯来救自己,心中不禁生出一股甜蜜感觉来,回答了他的问话,转念又想起他方才乘机摸了自己的屁股,心头愠怒,站起身来狠狠一脚踢在他身上,转过身去招呼丫鬟,“小菊,走,我们回去。”
“我叫秋一叶。哎哟!”少年还在自顾自地做着自我介绍,冷不防被她狠踹一脚,顿时痛得他龇牙咧嘴,坐起来朝着她的背影喊道,“喂,你还有没有良心呀!是我救了你,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甫一在梦中得知少年的名字,梦中的景象就开始疾速变幻,须臾间大量涌入脑海的画面让少女头痛欲裂,还未醒来就昏死过去了。
待到次日清晨,少女才悠悠醒来,梦境中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再紊乱,而是明晰连贯地出现在脑海中,少女心里也得到了答案——那个地方是太平镇,刀疤脸的少年名叫秋一叶,那是我和他上辈子的缘分,我们曾经阴阳两隔却情意拳拳,也曾许下来世相爱的诺言。
少女起床收拾好行囊,来到相邻的一座山头。山头上一位老年道士盘膝而坐,少女径直走到老年道士身前,一语不发地跪在他面前。
老年道士睁开眼来看了她一眼,掐指算了算时间,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呀,十八年转眼就过去了,如今你已经十八岁啦!棠儿啊,你是不是全都记起来了?”
“是。”少女回答。
“你现在知道为师为什么给你取名‘海棠’了吧?”老年道士问道。
“是。”少女回答。
“当年在你刚出生时,为师将你从你父母手中抢来,你不会怨怪为师吧?”老年道士问道。
“不会。”少女回答。
“是不是想要下山,去找他?”老年道士问道。
“是。”少女答道。
“唉,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也终归是别人的人啊!”老年道士感叹了一句,又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盒,递到少女面前,“这个是守元丹,你服下之后就只有第一个施在你身上的法术有作用,其它任何法术皆不能侵,会给你带来很大的好处。你还有一位师伯,是一个大胡子的胖和尚,名叫‘无悟和尚’,他会帮助你达成心愿的,如果遇到就代为师向他问好。”
“那徒儿在替师父向师伯问好的时候,应该怎样称呼师父呢?”少女伸手接过师父递过来的小盒,打开来取出丹药服下,然后抬头问道——虽然她被师父抚养了十八年,却一直不曾知道师父的名号。
老年道士又从袖中掏出一只半颗心的纸质物事来,递到她面前:“这个本是属于你的,相信你已经在梦中见过它了。你就说你是他的师侄就够了,他会明白的。”老年道士阖上双眼不再看她,抬起手来朝她轻轻推了推,“好了,你下山去吧,以后也……不用回来了!”老年道士毕竟养育了她十八年,感情还是很深的,如今她即将离去,当然不忍心看了。
少女伸手接过那半颗心的物事,又伏在地上对师父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沿着下山的路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