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想起女儿死讯,更是连她的尸骨也没有着落,一时间悲从中来,双目隐隐泛出泪光,只是面对着众人,不能轻易落泪,只得艰难开口,说道:“小女昨日嫁入欧阳家,不想竟在新婚之夜惨死,连尸首都不曾留下,还请大人彻查。”
付百姓一听事情涉及到欧阳家,不禁在心里忖道:“那欧阳家家族庞大,且财势雄厚,又向来与我交往密切,看来此事定有蹊跷,还需小心从事,万不可一着不慎丢了乌纱帽。嗯,最好还是事先知会欧阳九霄一声。”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看着海天,叹了一口气,道:“海兄,节哀顺变啊!令嫒之事,本官一定会全力侦办,尽快给你一个好的答复。”
“如此,那就有劳大人了。海某还有其他事物需要处理,就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海天心中悲痛,不愿在此多作停留,起身抱拳告辞。
付百姓心知他正为女儿之事伤感,也不挽留,起身抱拳还礼,道:“海兄尽可在家中静候小弟消息,还请海兄看开一点,不要太过悲伤啊!”他说完便将海天一行送出了衙门。
海天一行方才走远,付百姓就叫过最得力的干将捕头张载,吩咐道:“张捕头,立刻备轿,随本官去一趟欧阳府。”
张载低头领命:“是,大人。”
捕头张载得了命令,很快就将软轿准备妥当,又叫了一队捕快随行护卫,一行人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欧阳家府邸外,经过守门家丁的通报之后,顺利进入到庭院之中。
“大人,在下有失远迎,万望恕罪。”欧阳九霄得了家丁禀报,自后院中迎了出来,正好在庭院之中见到县令付百姓,当下抱拳一礼,嘴上客套着将他迎入大堂中落座。
付百姓道:“实不相瞒,本官这次来,实在是有一件紧急事务要告知欧阳兄啊!”
欧阳九霄心知因为自己势力庞大,加之家财雄厚,这付县令经常将一些官府消息早早地通知自己,以求既不得罪自己,又能换取一些额外的报酬,他这次前来,也必是要告诉自己一些事情,当即打起精神,道:“大人,在下愿闻其详。”
付百姓道:“就在今日此前不久,海天上县衙找过本官,说是他女儿在嫁入欧阳家当晚惨死,且尸骨无存,要本官调查此事。本官想着,这事还是要先知会欧阳兄一声才好啊。”
欧阳九霄道:“大人是有所不知啊,这件事中,秋一叶才是罪魁祸首!前几日,犬儿鲲鹏和海家千金在太平河上游玩,不料秋一叶那厮将我家画舫凿沉河底不说,更是用锋利刀匕刺伤了我家家丁二十三人。还有更严重的,就在昨日,犬儿和海家千金新婚之喜,秋一叶那厮竟然夜闯本府,杀害了我家儿媳海棠,更夺走其尸首。他擅闯本府、谋害我家儿媳,我当然不会与他善罢甘休,于是派出家丁抓捕,那恶贼竟然残忍到将我家一名家丁拦腰斩为两截。这事还请大人为我这草民做主啊!”他说到这里,已是潸然泪下了。
付百姓也是城府极深之人,知道他如此说,是想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秋一叶身上,他二人又一起做惯了这种狼狈为奸、栽赃陷害的勾当,此刻自然是心领神会。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欧阳九霄肩头,劝慰道:“欧阳兄,万事看开一些,千万不要伤了身子啊!”
欧阳九霄听到安慰,擦干了仅有的两点眼泪,道:“多谢大人关心。”一个有名无实的儿媳而已,他也只是假装伤心罢了,免得别人说他冷血无情。
付百姓又想到一事,不禁问道:“欧阳兄,如果是本官捉到那秋一叶,寻到了海棠的尸体,该如何是好啊?”
欧阳九霄叫过管家欧阳仪,对他耳语几句,遂抬起头来说道:“想我欧阳家乃是豪门望族,万万不能丢了这份脸面。海棠已和犬儿拜堂成亲,生是我欧阳家的人,死,也只能是我欧阳家的鬼,须入我欧阳家的祖坟。如果大人寻到她的尸体,还请大人能交给在下,至于那秋一叶嘛,与我欧阳家仇深似海,也希望大人能够交给在下来处理。”
不多时,管家欧阳仪回来,手中已多了一只檀木盒子。他将那木盒端到付百姓身边桌上放下打了开来,只见里面金光闪闪,甚是耀眼。
欧阳九霄看了一眼那木盒,又抬眼看着付百姓,道:“大人,这里是黄金三百两,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大人笑纳。”
付百姓见此行得到如此丰厚的报酬,心得意满之下“哈哈”一笑,道:“欧阳兄爽快,与你合作,总是令人愉快呀!”他又对身后的捕头张载一挥手,张载会意,抱起了桌上的木盒。
付百姓起身,抱拳一礼,道:“欧阳兄,事情你已经知晓了,本官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欧阳九霄也随之站起身来,客气几句后将他送出了府邸大门。待付百姓一行走后,欧阳九霄叫过管家,吩咐道:“这些天,你带上所有家丁,全力捉拿秋一叶,寻找少夫人的尸首,不容有失。”
“是,家主。倘若遇到海家的人,小的应该如何是好?”欧阳仪应道。
欧阳九霄鼻子中重重一“哼”,语气倨傲道:“如果海家的人不与你们为难,就让他去吧;如果他们胆敢阻拦你们,那就将他们一并收拾了。谅那海天也不敢与我抗衡!”
才出了欧阳家府邸不远,张载对着轿中道:“大人真是好本事啊,只是这么走一趟,就既不得罪两家人,又拿了两边的好处,小人佩服万分!”
付百姓闻言,掀起软轿的窗帘,道:“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没有点手段怎么能行!你以后也要这般审时度势、择木而栖,知道吗?”
张载一抱拳,低头弓腰,唯唯诺诺应道:“小人谨记大人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