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拱极对应伯爵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么些年下来,应伯爵始终都阴魂不散一般地整日围绕在西门庆身旁。
游手好闲,混吃混喝。
怎地这应伯爵突然之间,便成为了能够写得一手好文章的当世奇才了呢?
深得……深得当今圣上的喜欢?
李拱极瞠目结舌地望着许三,许三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此事一定要保密,就连应光侯本人也不能够知道。”
蔡大人毕竟已经交代下来了,李拱极也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只能是立即叩头领命。
许三离开之后,李拱极立刻翻阅起清河县内的花名册来。
从县丞开始数起,一路往下挨个细看。
“哎呀!蔡大人已经交代下来了,给应光侯这厮的官职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这当真是难办得很!”
这件事情,当真算是给李拱极添了一个大大的难处。
因为清河县的县衙里的每一个位置,现在都并无空缺。
倘若是将应伯爵硬生生塞在某一个职位上,只怕又太小,蔡大人那边无法交代。
于是这般,只得是将原本担任清河县主簿的孙青山给拉下马来,将应伯爵放在主簿这个位置上面。
主簿掌管钱粮户籍,算得上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肥缺。
位置又刚好不上不下,非常合适。
毕竟主簿再往上,也就只有清河县的县丞了。
县丞又相当于什么职位呢?
以应伯爵前世所处的那个时代而论,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副县长。
那个决计不成,官职实在太大了。
对于李拱极而言,当真是对不住孙青山孙大人,但人世间的事情总是如此变幻莫测,根本谈不上什么公平公正。
既是如此,那便如此吧!
翌日一大清早,陈老爷和许三驾马上路,向应伯爵挥手告别。
应伯爵和陈老爷已经约定好了,明年此时他一定会去汴梁城,与陈老爷相聚。
陈老爷离开之前,将身旁的一名侍女留了下来,主要工作是负责看管应伯爵每日写作。
每隔半个月,她都需要将应伯爵写好的书稿送去汴梁城。
此女名字叫做赵香珠,姿色中下虎背熊腰,平日里沉默寡言性格阴郁。
但那一身横练的武艺,着实是出挑得很,寻常人不及也。
应伯爵站在大门口,眼睁睁望着陈老爷与许三等人驾马远去,满脸伤感地低下头来,一声叹息。
“男子汉大丈夫,别如同个婆娘一样!”
“让你去汴梁城你不是不肯吗?那就赶快回屋写书!”
满脸横肉的赵香珠双手掐腰,怒斥起应伯爵来,那语气竟和梁山泊的好汉李逵并无二致。
应伯爵翻了个白眼,心想:得亏老子之前多留了个心眼,倘若是将手里边的书稿全部都给了陈大哥。
那老子还不用活了呢,成天到晚坐在写字台前给他写小说!
若是不写,估计这虎背熊腰的娘们儿都敢将老子给撕了!
说来,这时代想要写字全凭手写,一笔一画,还必须得是繁体字。
没有电脑没有打字机,又因出版业还没有发展起来,出版条件艰苦无比。
出版一本书,怕是难如登上云霄。
唉!这时代的文人墨客当真苦逼得很。
这么想着,应伯爵回到了书房里。
坐在书桌前,拿起毛笔研好墨,突然发觉,自己前世所写就的这十几部长篇小说,或多或少地存在一些语句方面的问题。
或许可以更瑰丽璀璨一些,或许某两段的顺序可以前后调整一下。
反正之后的每一日,自己刚一从书房里出去,就拿出了一大摞现成的书稿去给那赵香珠,也根本说不过去。
不如每一日进行小范围的修改,为了不耽误逍遥快活,每日限定时间仅是半个时辰。
每天交给赵香珠的字数,则是在六千字左右。
这么想着,应伯爵便开始了第一次的作品修订。
他事先其实并不知道,前世往往是在困苦、迷惘、艰难的时候苦苦写作。
写到激动的时候,往往是将自己设身处地的放在书中主人公身边去思考。
导致很多句子过于朴实无华,没有很完美地将他语言天赋全部施展出来。
这么一番简简单单的修订,可以说是化腐朽为神奇。绝不仅是锦上添花!
令原本就已经惊为天人的作品,更加天下无双。
半个时辰之后,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将修整好的这六千字书稿交给了赵香珠,便出去了。
一路来到紫石街,刚好在武大郎家门前看见愁肠百结、伤春悲秋的潘金莲。
这妇人甫一见到应伯爵,立刻就从身旁抓起一把瓜子,快步走了过来。
“昨日奴家一直在家,你独自在家如何?吃得饱吗?”
这妇人在暗中将那把瓜子全部给了应伯爵。
应伯爵志得意满,一把抓起这妇人的手,拉着这妇人朝着狮子街走去。
这妇人心惊肉跳,一路上生怕被旁人看到了,不断地甩开应伯爵的手。
心想:也不知这死人头究竟是在耍什么邪风!好端端地,怎地竟好像是当上了这清河县的县令一般兴奋。
走过了两条街,经过了几个街拐角,应伯爵将这妇人带到了宅子前。
用手一指,说道:“这是咱们的新家。”
这妇人眼见面前高堂广厦气势磅礴,登时急忙将手贴在应伯爵的脑门上,急声问道:“你是病了吧?”
应伯爵摇头窃笑,看了看站立在门前不苟言笑的赵香珠,说道:“香珠,快叫夫人。”
赵香珠连忙冲着潘金莲鞠躬道:“夫人,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潘金莲都懵了,无比诧异地望着应伯爵,一再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由不得她多想,应伯爵立刻就将她给带了进去,堂前堂后里里外外地逛了一圈,而后又将她带到膳厅里。
忙不迭打开那一只装有九百八十多两银的铁箱,擦着汗水说道:“你看你官人到底是不是病了?”
潘金莲张大着嘴,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
“噗通”一声跪倒在那只铁箱前面。
“奴家当真不知,你这厮竟有此等通天的本事!奴家简直是……简直是……”
这妇人说不下去了,实在过于激动,激动得喜极而泣。
应伯爵连忙将这妇人抱住,说道:“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全都记在心里。”
“从此之后,这栋宅子连着这箱银子,便全部都姓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