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近,沈国公府流水般的赏赐流进来,沈府里大房处有三个诰命,赏赐自然额外要多。
其余两房的老爷只是捐了闲职,虽然有赏赐,却也只是意思意思。
而且沈老夫人去世之后,兄弟们要面临的,自然就是分家。
如今三年孝期还没到,日子就已经分开算了。
虽然各种婚丧嫁娶的往来事宜还是大房出,但其余的吃穿用度,已经在沈老夫人去世之后,仿佛默认般的分出去了。
年节之时,沈家人齐聚正堂,儿女团圆齐齐整整三大桌,如今为一家之主的沈府举杯庆祝,堂内其乐融融。
大抵是沈老夫人的教育很是成功,所以沈家以大房尤为突出,余下的二老爷,三老爷都很听话。
并不曾做过什么与兄长相争的事情,捐官后安生待在自己的闲散官职上,反倒是底下的孩儿们很是争气。
如今二房的沈皓言已经谋了五城兵马司的缺,待开年便能上任,与此同时,婚事也在商议中,听说是从小认识的,五品文官家的女儿,倒是彼此旗鼓相当。
三房的沈谨言则是要走科举的道路,小小少年挺拔如松,目光清亮,如今已然是举人。
听三太太的意思,打算在他科举之后选一门亲事。
新年大喜,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随意温和的笑容,对新的一年充满期望。
先前赏雪的帖子,被云慧用身体不适的缘由推掉了,若是徐老夫人下的帖子,云慧义不容辞。
但是徐府侯夫人的帖子,云慧就感觉兴致缺缺。
大抵是闲散惯了,云慧并不想在宴席上斟酌着说话,也不想一句话要琢磨千百个意思。
也懒得去瞧那些或打量,鄙夷甚至是讨好的目光。
生而为人,已经憋屈般的穿过一次,云慧便不想去被那些人的目光打量,还不如多种两亩地来的畅快。
土地是固执的,也许会经年杂草丛生,却会坚持提供养料,但凡有人愿意去除杂草,铲掉顽石,就会慢慢变成肥沃的良田。
有志者,事竟成,土地是投入就会见到回报的最优选项,比与人交往简单多了。
年后,沈屹言的任命下来的很快,转辽东府,任正二品都指挥使。
如今的兰州已经改天换地,当地的关口交易量与日俱增,就连黄河口岸都愈见繁荣,已经比云慧她们当时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辽东府比兰州还要寒冷,所以秦静檀这次准备的东西,大多是些皮子毛料,势必要从头发丝武装到脚趾。
如今土豆在各地都已经逐渐开始种植,云慧从泉城回来的路上,还曾看到过售卖土豆饼的摊位。
秦静檀特意来找云慧,目的就是为了土豆。
“辽东府不比兰州,那边边关不太平,每次都是去这种地方”,秦静檀纤细的眉毛皱着,“你大哥说这次先不让我过去,可我怎么放心的下”。
如今的辽东府虽然已经收复,但每到风雪时分,总会有人马来侵犯边关,抢夺粮食。
云慧幽幽叹气,“冬日缺衣少穿,这资源不够,自然就得烧杀抢掠来凑”。
秦静檀对此也是非常担忧,“如今边关不太平,蜀王那边又蠢蠢欲动,消息都传到京城内,可见态势已然危急”。
新年大宴之时,圣上便对蜀王跋扈一事十分震怒,据说当地蜀王产业遍布整个蜀地,农民民不聊生,劳作一整年,也才堪堪温饱。
至于买新衣,吃肉这种事,更是天方夜谭。
早在新帝登基之时,就曾进行过削藩,但收效甚微,如今国家安定,天下太平之际,对于藩王这颗毒瘤。
圣上是一点也不想在忍耐。
君王侧踏岂容他人安睡, 这几年粮食丰收,军队自然不缺粮草,各地粮仓任凭调用,秦静檀的父亲是如今在南直隶处当值,她得到的消息,自然比传言要准确许多。
如今蜀王在蜀地屯兵更甚,只怕局势一触即发。
而京中人都是人精,先前司泽月的帖子恐怕也是只借着徐老夫人的名号,背后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下月便要启程辽东府,你和二弟如今还没个着落,在京中千万要小心”,秦静檀反复叮嘱云慧,“先前就有人拿武官家眷相挟的例子,最近的宴会,能推就推”。
云慧明白秦静檀的意思,沈家位置超然,沈国公又是坚定的保皇派,手中兵权在握,即使如今丁忧在家,恐怕离“夺情起复”,也该不远了。
京中大皇子刚正,占长不占嫡,平时对待官员有板有眼,手段却还算干净。
而二皇子早夭,三皇子成日醉心于书画,显然对皇位不感兴趣,四皇子母家获罪,如今已然是失去了竞争资格。
五皇子乃中宫嫡出,却因这些年好战残酷,甚至手段阴狠,曾经用非常残忍的手段处理过与他政见不同的官员。
早年的骄纵终究是化成利剑,反而成了五皇子身边的掣肘。
京城中如今表面的风平浪静已经摇摇欲坠,五城兵马司成日加强巡逻,仍旧风声鹤唳。
沈屹言如今得了辽东府的职位,也许算得上一件好事。
两个女人对如今的局势,只能是小心再小心,多说无益,云慧便把自己的曾经写过的手札递给秦静檀。
“我倒不知,这土豆还不能轮作,水稻竟然也能在辽东府种植?”,秦静檀拿着手札啧啧称奇。
先前在兰州,秦静檀先是有孕在身,而后生产之后又忙于孩儿,对沈屹言在外忙碌之事所知甚少。
“这手札是我每日的心得,待我让手下的人重新誊抄一份,在送到你院里”,手札上记载的东西经常左右颠倒,难得秦静檀能看懂。
“无妨,这些都是你的心血,我略看些就觉得受益匪浅”,秦静檀说话声音总是柔柔的,即使对待妾室,也少有疾言厉色。
云慧对此十分佩服,大约是内心独占情绪作祟,云慧对想做沈舒言妾室的人,就是做不到和颜悦色,甚至是非常讨厌。
对此秦静檀微微一笑,“我是当家主母,这生孩子的活计,可是能要命的,如今嫡子已定,何苦再去受生育之苦”。
云慧呆愣: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