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驹也不客气,把包往炕上一放,坐在炕檐上,罗雅则又上炕,坐到林驹的身边。
炕檐是一块长长的木料,用刨子刨的非常光滑,天长日久,已经发出亮光。
多数炕檐是梨木的,也有一些是桦木的。
“驹子,这回又去哪里了”?
罗叔问道。
“羊州”。
“呵,走这么远,六七千里地呢,十来年前,我去过一回,怎么样,羊州有什么变化么”?
这个问题就不太好回答,十来年之前的羊州什么样,林驹也不知道。
“看起来没有多大变化,新的建筑不多”。
“快了,就会有大变化了。对了,你去做什么生意”?
“你问这些干什么,有你这么问话的么”?
罗婶在一边埋怨道。
“林驹又不是外人,我问问又能怎么的”?
“我去那边买了一些电子表,准备回来卖一下。我还给你们带来几块,你们试着带一下,都是新鲜玩意儿”。
林驹拿过包,先拿出电子表,一人给了一块。时间都已经调好了。
“呵,真是电子表啊,今年秋天回绿江的时候,看见有人戴过,没想到如今我就有了”。
罗叔就摘下自己的手表,把电子表往手上戴。
“林驹,这得多少钱”?
“香港那边带过来的,在咱们这里价钱挺高,我是从一个香港人手里拿来的,在他们手里其实没几个钱”。
“这个东西太贵重,我们不能要”。
“罗婶,我家里一人一块,连老六、老七都有,刚才还送给老叔和老婶一人一块,你说能有多贵重”?
“你不用想那么多,驹子给的,咱就收下,雅雅,戴上看看”。
罗雅其实早就想戴上,只是因为在父母跟前,才不好意思。
如今爸爸一说,立刻就戴上。
“这里还有几双鞋,都是香港那边的时兴款式,是给罗雅的,也没花什么钱,是那个香港人送的,我家里老六、老七他们都有,就给罗雅带了一份儿”。
“还有这些发卡,头箍,头花,都是些小玩意儿。水果就剩这么多了,买多了也扛不动,回来一分就没了。就剩下这一点儿。咱们这边有钱也买不着,给你们尝个鲜儿”。
林驹就把包里的东西,一下子都拿出来,放到炕上。
“哎呦,林驹,这么多东西啊,叫你破费了”。
“罗婶客气了,咱两家是邻居,不分里外的”。
“驹子有心啦,过年正月的时候,到家里来吃饭”。
“林驹,你可一定要来哟”。
罗雅抓着林驹的胳膊,神情亲热。
“雅雅,既然是林驹给的,你就都收下。试试鞋,看看合适不合适”。
罗婶见了这几双鞋,也非常喜欢。
其实林驹本来也想给罗叔和罗婶一人带一双鞋,只是觉得礼物太重了,未免有些唐突。
他们又不是那种贪财之人,东西多了肯定要给钱。那样的话,反而叫他们为难。
罗雅穿上新鞋,美滋滋地在炕上走来走去,把三双鞋都试了。
“林驹,穿着都合适。这鞋太漂亮话啦,谢谢你”。
然后又戴上发箍,下地在镜子前面左照右照地臭美。
“驹子,你什么时候还去绿江么”?
罗婶问道。
“这几天就去,罗婶,有事儿么”?
“倒是没有别的事儿,雅雅要到她爷爷家待几天,就等着你回来送她去。你要是去的时候,就跟雅雅一块儿走,我和你罗叔也放心”。
“好,我这两天去的时候,提前告诉你们一声”。
“雅雅这几天,总是嚷着到大河去玩儿,现在你回来了,就带着她去玩一会儿,别人带着我们不放心”。
“好,罗雅,走,我带你去”。
这个罗婶,很识趣嘛,我正想带罗雅出去,你就说了。
林驹和罗雅出去,罗叔冲着罗婶笑了。
“你笑什么,神神道道的”。
“我笑你现在怎么这么上心,他们还小呢”。
“现在是小点儿,过年几年就长大了。林驹这孩子,学习好,将来一定能上大学。又能挣钱,雅雅跟着他不会吃苦。还顾家,将来不能委屈了雅雅”。
“嗯,林驹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这孩子心『性』好,人品正,是个稳当人,将来有前途”。
“你没看雅雅成天把林驹挂在嘴边儿么?林驹又救了她一命,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就像咱俩一样”?
罗叔凑了过去了,抱住了罗婶。
“去你的,别动手动脚,大白天的,叫人看见”。
“孩子们都走了,谁会来”?
罗叔抱了上去。
除了水流比较湍急的哨子,冬天里,二道河的绝大多数河段,都已经封冻。
水浅的地方,已经冰冻到底。水深的地方,冰层和也有半米多厚。
在比较平坦的冰面,大人会把上面的积雪扫去,留出光滑的冰面给孩子们玩儿。
这里农村的孩子,冬天的大部分户外活动,就都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仍然是一贯的散养方式,大人们几乎撒手不管,任凭孩子们自己在外面野疯。有的手脚和脸上冻坏了,也不在乎。
冰上玩的最多的就是冰车,自己家大人给做的。
做法也简单,两块厚木板做脚,上面钉上钢筋或者粗铁丝,在两个脚上面铺上一层木板,手持两个冰锥,坐在冰车上或者跪在冰车上,就可以前进。
或者用人在前面拖着,后面推着也行。
遇到冰坡的地方,就从上面放下,自己往下滑行。
前面有雪堆的时候,就常常冲进雪里,滚了一身雪,也毫不在意,拍拍身上的雪,接着再疯。
下雪的时候,打雪仗,堆雪人,在雪地里打滚儿,是经常干的事儿。
偶尔摔了,掉河里了,回家不免就叫大人给骂一顿。意思就不让孩子再去疯。
不过,第二天该出去,还是出去,大人们也听之任之,早把不让出去的话,忘到了脑后。
几乎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就连罗家这样从城里来的,也很快融入了这样的习惯当中。
没有那么多嘘寒问暖的呵护,也没有花样繁多的游艺设施。山里的孩子,就这样在冰天雪地之中,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天『性』和野『性』。直到玩儿到天要黑了,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