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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读书 >  少年帝国 >   周章自杀篇

当初,刘秀只看到文官集团的可怕,却没想到当皇权处于最危险的时候,士大夫文官集团却是皇权的救命人!整个西汉史即可证明这一点。吕氏企图篡权,是文官陈平、周勃等人出力摆平的;刘询当皇帝时,是文官魏相当幕后推手,干掉霍氏外戚,抢回皇权的!

刘秀的失策之处,就是把士大夫文官集团一脚踢开,失去替皇权保驾护航的资格。也正如此,他们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邓氏外戚扶持婴儿皇帝,却束手无策…

文官身处体制之内,却远离政治权力,这就是东汉前期的政治悲剧源泉之一!

4日,刘祜下诏:调扬州5郡的租米,赈济济阴、东、陈留、梁、陈、下邳、山阳等郡国。13日,命太仆、少府减黄门鼓吹以补羽林士。不是皇帝乘舆的厩马,皆减半食。不是供宗庙陵园所用的诸所造作,一律停止。17日,命死刑一下的罪犯可纳钱赎罪。

21日,太傅张禹被任命为太尉、太常周章升任司空。

10月,倭国王帅升等遣使来献生口160人。

从东汉立国起,太傅邓禹就主动做个乖孩子,后来他的同宗邓彪也做了太傅,也是个乖孩子。到眼前的太傅张禹,也乖得不得了。但有一个人例外:司空周章!

如说袁安和任隗是东汉文官曾经的代言人,那周章将是第三个接棒人!当年外戚窦宪很嚣张的时候,周章跟随太守工作。太守说要去拜访窦宪,周章却把他拦住,叫道“别去了,窦氏撑不了多少年了”在周章阻挠之下,太守没去见窦宪。也正因如此,周章救了这太守一命…

窦宪那么牛的时候,周章都不乖。现在他当上了三公之一的司空,就更不乖了。为表现他的胆力,周章秘密纠集一帮文官,准备单挑邓氏外戚!如此事成功,东汉的政治结构将为此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在邓太后一手遮天的汉朝,人人都说邓太后好,但周章却说邓太后是个大奸人!因周章发现:当初邓太后扶持刘隆登基时,曾说过是因为刘肇的长子刘胜患有痼疾,当不了皇帝…

可事实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平原王刘胜好得很!哪有邓太后说的什么不治之症?且刘隆驾崩后,邓太后也没扶持刘胜,反而把刘祜推上了皇帝宝座,自己继续临朝听政…摆明了就是玩弄阴谋!

邓绥有阴谋,我周章就有反阴谋!然而当周章即将行动时,却发现:这根本不是单挑。如真刀实枪干起来,那是1:2的火拼。因在邓太后外戚势力的背后,还站着一个更邪的门派:长期潜伏皇宫里的宦官!如今的掌门人有两个:大长秋郑众、中常侍蔡伦!

士大夫们已多年没在政治舞台上显露头角了。面对这两个强大的门派,周章会是他们的对手吗?说真的,周章并没多大的把握。但即便如此,周章也别无退路!只有前进,才能为士大夫文官集团杀出一条血路!如就此听话,那永远都是坐在台下看戏,替人鼓掌的角色。要告别这个角色,就必须奋起抗争,别无选择!

谁说小人物不能做大事业?一想到这,周章的浑身血液,就止不住的沸腾了!或许周章会认为,自己是站在道义的立场上做事的,老天不可能瞎了眼,不让自己成功的。

但可惜的是:老天虽然长眼,却不是二十四小时都睁眼的,偶尔也有打瞌睡的时候。周章竟就在老天爷打瞌睡的时候,向邓太后发起了挑战!

周章的行动计划如下:先是关闭宫门,诛杀邓骘兄弟、郑众、蔡伦等人;其次威胁尚书下诏,罢黜邓太后,把她关到南宫;最后,把傀儡皇帝刘祜赶下台,扶持刘胜登基…

傀儡也是人,如把汉安帝刘祜这一派再算进来,周章就不是一对二,而是一对三了…要赢得这场史无前例的夺权政变,实在很悬!

然而,当我们都揪紧着心,等着看大戏时,阴谋泄露了!消息是怎么走透的?没人知道。11月19日,周章自杀。这就好像一场闹剧,以这样虚头蛇尾的结局收场了…

这注定是个多事之秋。对邓太后来说,周章企图造反,不是她人生烦恼的结束,而是刚刚拉开序幕!

20日,刘祜给司隶校尉、冀、并二州刺史下诏,命他们各率官吏晓谕流民,让他们回归本郡。实在不愿回归的,也不能相强。

12月18日,颍川太守张敏升任司空。

本月,邓骘、任尚率汉朝劲旅北军五营出发,集合诸郡之兵,将共计五万人到汉阳郡,准备平定羌人叛乱。

本年,18个郡国地震、41个郡国大水、28个郡国大风,雨雹。

本年,鲜卑大人燕荔阳要来洛阳朝贡。邓太后下赐王印绶、赤车、参驾,并让燕荔阳就到乌桓校尉所在的上谷郡宁县就可以了,不用到洛阳。邓太后并允许互市,筑南北两部质馆。鲜卑120部各遣人质入汉。

永初2年(108)1月,邓骘到达汉阳郡郡治冀县,想在这里完成军队集合,再准备行动。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钟羌部落数千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了汉军,大大地教训了邓骘一顿,杀了千余人。

邓骘紧张了。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战役,带的还是北军精锐。可还没站稳脚跟,就什么都被打乱了…正当邓騭心惊胆战时,邓太后给他送来了一个猛人:刚被从西域迎回来的梁慬!

梁慬才进敦煌郡,就接到命令,赶赴前线参战。梁慬来得很及时,他在张掖郡跟一支万余人的羌人军团干了一架,大胜,逃走者十之二三,其余的全被梁慬砍了。

然后,梁慬来到武威郡治姑臧县。在这里,有300多羌人酋长前来向他投降。梁慬很厚道,把他们都打发回去。说只要好好过日子,你们就会很安全…羌人是安全了,可邓骘很压抑!

1月,邓太后下诏赈济河南、下邳、东莱、河内等郡贫民。御史中丞樊准上疏建议移民政策。说赈济不足济事,应将灾民徙置荆、扬熟郡。邓太后当即批准。并下诏将公田贷给贫民,擢升樊准与议郎吕仓二人为光禄大夫。2月29日,派樊准往冀州、吕仓往兗州,去赈济百姓。

4月19日,汉阳城中大火,烧杀3570人。5月,大旱。1日,邓太后来到洛阳寺,下令将若卢狱中囚徒押来,由自己亲自审问。其中有一人被控杀人罪,实则是屈打成招。邓太后审出实情,当场下令释放,并将洛阳令下狱抵罪。然后准备回宫,在半路上,便降下甘霖。群臣齐呼万岁。下诏赐河南尹、廷尉、卿及官属以下。

6月,京师洛阳及40个郡国大水、大风、雨雹。7月,太白入北斗。汉安帝刘祜下诏求直言。

闰7月10日,广川王刘常保去世。因无子而国除。

8月20日,蜀郡徼外羌纳士内属。

10月28日,赈济济阴、山阳、玄菟郡贫民。

10月,邓骘部队集合完毕,滇零羌人也各就各位。双方约好时间地点,准备好好干一架!地点是汉阳郡平襄县,双方各出数万人。

就在邓骘准备报仇雪恨时,他却犯了一个错误!军队没问题,时间地点都没问题,邓骘最大的失误,就是用错了一个人:任尚!这是个邪门的人。这个曾经跟过邓训、又跟过窦宪的见过大场面的将领,脾气很大,军事才能却不是一般的差!

这次,邓骘把精锐都交给了任尚、司马钧二人,能否挣回先前的面子,就全指望他了!可结果是:任尚跟羌人混战一场,带了数万人冲上去,回来一数人,死掉八千余!

大胜之后的羌人胆气更壮了。他们声势大振,超出了邓骘的想象!

盼星星盼月亮,盼上战场。盼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如时光可以倒流,邓骘还会选择上这晦气的战场吗?可来都来了,打不过人家,想走又没有借口,这该怎么办?一想到这,邓骘的头都大了!

让邓骘更头大的事还有:这时,前线保不住了,后方也撑不住了。如再拖下去,可能会出大乱子!

战争拼的是经济,而具体表现就在于战场上的后勤工作。在那个时代,没有飞机,没有火车,大量的战争物资要运往前线,需要的后勤人员,绝不少于前线!

前线输了战争,后方湟中诸县人心惶惶,物价大涨,达到‘粟每石万钱’的程度。百姓纷纷饿死,后勤粮食更无法送到前线!

这时,一封急电解救了邓骘的困境,让他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来救邓骘的人叫庞参,本来是左校令,后来因犯法贬去作若卢的监狱工作。

出来混,机会固然重要,贵人更不可少。庞参初出道,在郡里做事时,天下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后来顶头上司河南太守跟他聊了一番,认为他是天下奇才,即拜他为左校令。可不久,便因工作上的事,庞参被指控犯法,被打进监狱去了。

天不救人人自救!庞参人在牢房里呆着,可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消息灵通得很。他马上让儿子庞俊将他的一封奏书,送进洛阳城,上交邓太后。

庞参以非专业人士,替邓骘提出了专业撤退的安全路线:西北兵荒马乱,兵灾天灾一道起哄,粮道难继,与其在那里跟羌人拼命,不如先撤一步,召邓骘回京,让任尚屯守凉州。停止征税征兵,给农民种田养地的时间。不出几年,待汉军元气恢复,羌人元气大伤,即可迅速出击,消灭羌人!

先不管这建议有没有漏洞,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对邓骘有利!把危险留给任尚、把安全留给自己,邓太后严重同意庞参的意见。同时,樊准出巡赈济百姓归来,也上书推荐庞参。

邓太后马上下令把庞参从监狱里调出来,拜为谒者。命他马上起程赶往前线,督导三军。有了庞参的奏书作为理论论据,11月29日,邓太后又下诏,命邓骘回京。任尚驻军汉阳郡,节度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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