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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读书 >  少年帝国 >   明帝登基篇

光武帝刘秀去世,治丧由太尉赵熹负责,这家伙办事严肃,手段老到。他把太子刘庄拉到宫殿台阶上,居高临下;亲王们则在阶下,全都做仰望状。赵熹横剑殿阶,正色宣布“亲王们各自回各自在洛阳的宾馆,亲王们带来的官员,则必须全部回封国去”意思很明显,皇帝新丧,安全第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防止胆大包天之人趁机作乱!

如赵熹所愿,一切都处理得有条不紊。30岁的皇太子刘庄正式登基为汉明帝,封母亲阴丽华为皇太后。

众神归位,一切都很平静。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平静的海面之下,往往酝酿着风暴。貌如平静的洛阳城,其实隐藏着一股暗流!

刘秀走了,亲王们被安排每天按时入宫哭丧。哭丧是世界上最真实,也最能欺骗人的行为艺术。于是有人发现:诸亲王中,有一个人哭得并不怎么卖力,似有点敷衍了事的意思?

但没人敢说,更没人敢动他。因他是刘秀第八子、刘庄的同母胞弟、山阳王刘荆。

刘荆很有才,文章写得很不错。但他毛病不少,为人苛刻,心理很阴暗,典型的有才无德之人。这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凡属此类,天生就是来惹事的,想让他们规矩做人,不如杀了他们,好重新投胎!

从刘荆对父皇刘秀哭丧之态度,就可见他对皇兄刘庄的意见有多么的大!为什么会这样?只有一个原因——都是嫉妒惹的祸!仅论才能,刘庄可能不是刘荆的对手。可刘庄命好,从娘胎里出来的快。所以刘庄一直深受刘秀的宠爱。刘荆要想争太子位,那是没门的。

不过自己轮不上太子,当不上皇帝。但也不能太便宜刘庄!得整点事折腾折腾,或许真能折腾出意外的劳动成果?这就是阴暗的人心中最为阴暗的人生哲学…

刘荆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很快的,他想到了一计阴招。阴人想阴招,就像吃家常便饭,没什么难度的。于是刘荆行动了!他写了一封信,诈称是大鸿胪郭况的亲笔信,派仆人送去给大哥东海王刘彊!

郭况是郭圣通的弟弟、刘彊的舅父。你猜刘荆这信里写啥?竟是怂恿刘彊起兵造反!理由是:郭皇后和太子大哥您啥罪都没,竟落下被废的命运。为加强说服力,刘荆还在信中猛烈鼓吹“想当年,高祖刘邦不过区区一亭长,先帝也是白水一农民,都能整出好大一堆事来。今天您可是雄踞一方的诸侯王。且您还是陛下的长子、曾经的太子,皇位本来是属于你的,半路被刘庄抢去了,不郁闷吗?你身上集中了两代人的仇恨。不想报,还是个男人吗”

看这事,你不说刘荆心理不阴还不行。明摆着他就是想煸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大家都打起来,他好坐收渔翁之利。但刘荆看错了自己的大哥!这招放到在汉朝别的诸侯王身上,都可能奏效。但刘荆偏偏碰上了刘彊!

一点不夸张地说,刘彊是个不折腾的好孩子。他一看完信,吓得魂都要飞了。于是果断的将送信人逮捕,将信封好,一起送往洛阳,交给刘庄…刘庄一审,什么都明白了。刘荆貌似要替郭圣通和刘彊打抱不平,实则居心不良哪!

就这事看,刘彊是个地道的好孩子,刘荆却是个十足的坏孩子。到此,可能有人认为:刘荆可能要完了。

但很快,就有人看见刘荆了。他毫发不伤,身体特好,还能乱蹦。稍微有点区别的是:他换了个地方,挪到洛阳城外去了。事情是这样的:刘庄把刘荆教唆刘彊造反的案子,当做机密文件给压住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刘庄不是曹植,写不出那样的诗句,但道理还是懂的。为防止刘荆再惹事,刘庄也稍微做了一下惩罚,将刘荆赶出城外,住进了hN宫。

4月24日,刘庄下了继位之后的第一道诏书:赐天下男子每人二级爵位;三老、孝悌、力田者每人三级爵位,并首次在诏书中明文规定“若百姓爵位已超过第八级公乘的,必须将爵位转让给兄弟子侄。民爵不得过公乘”同时还首次给复入户籍的流民赐每人一级爵位;鳏寡孤独等社会弱势群体每人粟10斛;在中元元年4月11日改元大赦之前犯罪而被抓的囚犯全部释放;边境遭乱而成为内郡人妻的一律遣返;贬秩赎论的官员全部允许复秩还赎。封邓禹为太傅、刘苍为骠骑将军。三公操办先帝丧事有功,封赵熹为节乡侯、李欣为安乡侯、冯鲂为杨邑侯。

刘苍是刘秀第六子(阴丽华的第二子)素有贤名,刘庄命骠骑将军位在三公之上。并可任命长史、掾史40人。刘苍推荐西曹掾吴良,刘庄下诏“荐贤助国,宰相之职。萧何举韩信,设坛而拜,未经考试。如今也不用考试,直接任命吴良为议郎”

本年,随着刘秀去世、刘庄继位,东汉王朝未来的边疆大患:羌人也随之登上历史舞台!羌人的祖先是秦厉公时一叫爰剑的奴隶,后来逃归,被羌人推为酋长。爰剑的孙子卬出走,之后成为越巂羌、广汉羌、武都羌的祖先。卬的侄子忍、舞兄弟则留在河湟。后来忍生9子、舞生17子。羌之兴盛,自此始也。忍之子研威服羌戎。但此时中国已到了一统六国的秦始皇在位时期。之后又是汉武大帝。刘彻曾派李息、徐自为率兵十万,讨平诸羌,设置护羌校尉。汉宣帝刘询也派赵充国、汉元帝刘奭也派冯奉世,先后平定过诸羌叛乱,此时已是研的13世孙烧当在位之时了。烧当的玄孙滇良在位之时正是天下大乱的王莽时代。当时隗嚣据有陇西,却力不能平羌,羌族从此崛起!滇良击破先零,夺居其地。滇良死后,其子滇吾继立。

9月,滇吾与其弟滇岸率众侵犯陇西郡,陇西太守刘盱出兵拒战,结果在金城郡允街县大败,被杀500余人。滇吾乘势号召诸羌,一时皆叛。刘庄急忙赦免陇西郡囚徒,减罪一等,并免除今年租调。又征发天水郡士兵,由谒者张鸿、陇西郡长史田飒率兵平叛。可在金城郡治允吾县再次大败,张鸿、田飒全部战死。

11月,刘庄命窦固为监军,马武、王丰为正副将军,调集四万大军,征讨叛羌。

12月26日,刘庄下诏:死刑犯以下皆可赎死。死罪交缣20匹,其余交缣10匹、3匹。

本年,南匈奴丘浮尤鞮单于去世。其弟汗继任为伊伐于虑鞮单于。

永平元年(58)1月,汉明帝刘庄率群臣朝于光武帝刘秀的原陵,如元会仪。此后遂以为常。

5月,云台二十八将中的第一功臣、太傅邓禹去世。

就算东海王刘彊想造反,他也没机会了。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34岁的刘彊此时身体早已不行,躺在病床上了。

提起大哥,刘庄还是很愧疚的。人家知道斗不过你,主动放弃太子之位。去年还护着你反刘荆…前后加起来,刘庄已欠了这个大哥两个大人情,得还这笔人情债啊!

说到还债,刘庄是一点也不含糊的。一听说老哥病重,立即派使节前往东海国的首府鲁县去探望。刘庄的使者不是在什么月黑风高的夜晚出发,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刘彊面前。相反,刘庄的排场搞得很大,使节、御医,一拨接一拨的前往东海国。一路上是骆驿不绝。接着,刘庄还下诏,命郭圣通所生的几个诸侯王:沛王刘辅、济南王刘康、淮阳王刘延都必须亲自去探望他们生病的大哥。这不是生对死的敬畏,而是好人应有的回报!

22日,刘彊病逝。他只留下一封遗书,不愿儿子刘政继承爵位,请求把东海郡还给朝廷。刘庄读着遗书,悲痛异常。大哥果然是厚道人啊,都这个地步了,还想着给后人留条活路…

刘庄决定给刘彊举行一个厚重的丧礼。命司空冯鲂代表自己,前往鲁县主持葬礼,同时命令包括楚王刘英、赵王刘栩、北海王刘兴在内的所有诸侯王,必须到场参加!

我想:这应是刘彊不完美的人生中最完美的结局了。自汉朝开国以来,没一个被废的太子能善始善终。但刘彊做到了!他跟他的母亲郭圣通一样,是在一个正确的时间,输给了一个正确的人。人生如此,足矣!

7月,马武等将军终于平定了此次羌兵叛乱。刘庄下诏:招募士卒戍守陇右,每人赐钱3万。并任命窦林为护羌校尉。很快的,滇岸便来向窦林投降,窦林以汉明帝的名义封滇岸为归义侯。

刘彊算是好走了,然而刘荆还在赖活着。他住的hN宫,美其名曰有个宫,其实跟坐牢没什么区别。人生失意,满腹牢骚无处可发。失意无主的刘荆只能坐在宫里,夜夜仰望星空。他渴望天上能出现异象,给他一个惊喜。但他夜夜观看,夜夜失落。露水打湿了双眼,朦胧了远方,人生之希望,似更加茫然了?

但刘荆很快盼来一天大的喜讯——那就是去年的羌人造反!刘荆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羌人造反,天象应该有变?只是自己肉眼凡胎,看不到诡异的变化。关键时刻,还是专家靠谱。于是,刘荆秘密出门,请了通晓天文的大师到家里,指导策划。

然而,消息很快就被走漏出去了!

刘庄是个好孩子,作为皇帝,他兢兢业业,尽心尽责;作为兄弟,他尊老爱幼,宽厚待人。但在所有仁义的外表下,刘庄还藏着一颗狡黠的心…

刘庄把刘荆弄到hN宫,不仅仅是打发他远点就行了。事实上,hN宫里里外外都装满了摄象头,到处都是监视刘荆的眼睛。监视你,不是约束你,而是保护你。只要你不乱动,你就能过得好好的。但刘荆不懂。无知者无畏,无畏刘荆谈不上,但他可是无知到家了!

刘庄截获刘荆异样动作的情报后,跟前面一样,他把这事当做国家机密处理了。8月4日,刘庄下诏:改封山阳王刘荆为广陵王,并严令他不准逗留,即日前往封国…山阳国首府昌邑县在洛阳以东320千米、而广陵国首府广L县在洛阳东南约700千米…这个距离,只要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刘庄将他甩得远远的,摆明就是防止祸水泼身。

这一次,刘庄总算稍微安宁了。刘荆被踢到广陵后,似变乖了许多,再没看到他闹事的迹象了。但这都是刘荆在制造假象!他是想麻痹刘庄,欺骗所有耳目。所以,刘荆这次决定狠下心来装乖!

的确够狠的,刘荆一装就是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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