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国子监祭酒文青山,这段时间如同老树开新枝一般春风得意,连带着他的学生也跟着笑意盈盈,据说是姜雅师兄帮着先生收了个关门小师弟,是个诗词的天才。
“义满,这次你姜雅学弟可是立了大功哦,你可不要被比下去了哟”。
一位清瘦的书生从容地说道,“先生说笑了,学弟能让先生高兴,当弟子的只有为先生庆贺的;学弟有建树,当学长的只有开心,哪里有比试的想法。
小师弟能够以诗词感动天地先贤,是才气使然,小师弟却独独选择入先生的门墙,古代先贤也好,现实结果也罢,已经证明我先生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文青山满意地摸着胡须,“义满啊,为师终于知道为什么要让你常伴左右了,你那些师弟,都是些死心眼,只有你最能宽我的怀。”
被叫做义满的书生温文尔雅的说道,“学生乃是肺腑之言”。
文青山点点头,“你修书一封,让姜雅带你师弟尽快过来。”文青山捻须说完瞬间推倒,“算了,你亲自去,现在就去”。
“弟子遵命”。清瘦的书生说完行礼后退几步,然后就消失不见。
文青山看着眼前挂满枝头的桂花树,突然有了写诗的念头,呵呵一笑,“看来我这关门弟子确实是不俗啊,还没进门,就已经满门才气四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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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辗转之后,宋情来到山崖书院的大门口。
山崖书院他还是第一次来,一直以来他都跟着先生治学,陪伴左右,很少出门游历,这次奉先生的命,他很好奇这个小师弟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想从侧面观察一下。
只不过在书院,任何人不可能瞒过书院山长的察觉,姜雅有些惊讶自己的大师兄为何来得这般急。
“义满兄,先生有吩咐”?
宋情与姜雅见礼后说道,“先生喜上眉梢,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还没见面的小师弟,这才让我先过来”。
姜雅眼中止不住的希翼,“先生有什么要跟学生说的吗没有”?
宋情笑得很暖,“果然瞒不住学弟,先生要给你立一大功,还要让我知耻后勇,莫要被你比下去了”。
姜雅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容不下,“先生偏爱了啊,大师兄何必自谦,在下哪里能及大师兄万一,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宋情也没跟他客气,“闲话我们日后再叙,我奉师命而来,要先行一步,先探探这个小师弟”。
姜雅自然是都依他,“都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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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宋情只是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敲响了小院的门。半晌,小婵打开门缝,伸出半个脑袋,看着一个年轻有些消瘦的学子。
宋情笑容和煦,一脸的书卷气,温文尔雅的行礼,“有劳姑娘了”。
小婵倒是没有半点的不耐烦,好奇的问道,“这位公子,天色已晚,何故敲门”?
宋情再次作揖行礼,“不才宋情,拜读夜小天公子诗作,如饮琼浆,随后大受启发,有些疑点想要对夜小天公子当面请教”。
“不敢当,我家公子说了,那些诗作都是些天意神授之作,他本人学识有限也不解其意,现如今他只有粗鄙之言难登大雅之堂,就不与公子坐而论道了。
公子如果介意,只管在诗会上直抒胸臆批评指正,他都会洗耳恭听,一一悉心接受”。小婵这些天来,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要不是公子让她这么说,她是绝不肯这样抹黑公子的。
宋情想过很多的场景,却没想到这道门让他无法言语。诗词是才子佳人的拱桥,更是读书人的气胆所在,从来只有捧若珍宝的,哪有弃之如敝履的;
再说了,也没有人把自己的诗词当做是上天的恩泽,不管是否传世,这些诗词都是自己寒窗苦读,日积月累,偶然间灵光一闪,吟游出来的感悟,是自己与前辈先贤沟通的媒介,岂可自轻自贱。
小婵见过太多的读书人,砰的一下就关门了,心说这读书人太自以为是了,拜帖都没准备一份,她也不打算给公子说。
只不过还不等小婵离开,敲门声又响起,小婵心中转为不喜,这读书人好生没有礼貌。
宋情看到明显脸色有些不虞的小婵,无奈的说道,“姑娘莫恼,请转告你家公子,就说是姜雅的师兄冒昧前来,请求一叙”。
小婵听完都不想多说话了,这些天来,什么皇宫贵族,官宦之家,乡绅之后数不尽数,大部分都是一眼拆穿的假话,只不过小婵不愿意点破而已。
这个年轻的读书人倒好,冒充书院山长的师兄,你好歹模样要老成一些才好了,就算你冒充姜雅的弟子小婵也就半信半疑了。
“天色已晚,我家公子已就寝,公子还是明日再来”。说完这句话,小婵浅浅的点了一下头,就把房门关得死死的,打算是再也不开门了。
门外的宋情有些无奈,自己就这般讨人嫌嘛。就在这时,姜雅出现在宋情的身旁,“义满兄,这酒诗仙的门可不是这么好进的,要不然也不会成为茶楼酒肆,茶余饭后的话题和谜题了”。
“是我疏忽了,只想着先生的嘱托,还请雅芝贤弟为我带路”。宋情诚恳的说道。
“这有何难,同去便是”。姜雅走出一步突然有些迟疑道,“何不直接走入他的房门,这里没有任何的禁制,不就是一句话的功夫嘛”?
宋情好笑的说道,“第一次见面,还是要讲些礼数,不然印象不好,到时候先生脸色无光”。
姜雅也跟着笑了起来,“哦,那我还是敲门吧,这还是我的院子哦”。
敲了好半天,才隐隐约约听到有轻巧的脚步声。
宋情调侃道,“看来主人没得罪,先把小女子惹恼了”。
姜雅无奈。
小婵确实有些气愤,从未见过如此脸皮的读书人,半点斯文也不要了嘛。
只不过看到姜雅山长一脸笑容的模样,小婵赶紧打开门走出来,老老实实的行了一个礼,“不知山长大人莅临,怠慢了”。
姜雅笑呵呵的道,“不知者不怪,这位是我的大师兄,有事想要和你家公子夜谈,烦请通报一声”。
姜雅的证明让小婵有种有眼不识泰山的尴尬,只不过说到自己的公子,小婵有些面露难色,沉默了半晌还是请他们稍等,自己急匆匆的提着裙摆就跑开了。
其实小婵对于自家公子的作息规律是有些把握的,这个时候的公子和小姐二人,肯定在做那道门的双修,只不过那动静实在太大,小婵每次都是离得远远的,这才能有效避免尴尬。
这院子本来就不大,没跑几步,果不其然就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暧昧之声。小婵虽然出生烟花之地,早已习惯男女之事,但自从跟了夜小天,她就把自己包裹了起来,生怕拉低了公子和小姐的身份。
只不过随着和二人相处时间的加长,小婵发现自己好像是多心了,这二人言语直白大胆,好些时候她都只能落荒而逃。
停留了几步的时间,小婵暗下决心,这才开口说道,“姜雅山长深夜来访,还说带着大师兄,公子见还是不见”。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就听到夜小天不耐烦的声音,“让他们明天再来,我忙着呢”。
说完就没动静了,只不过有些年久的木榫结构,因为外力的摇动而发出一些异响,暴露了他们的行为。
小婵无奈,只能原路返回,仿佛听见那边又有大的动静传来。
“道生,你大师兄不见一下”?
“哎呀,雪姐,这个时候别说话,影响情欲,换个姿势”!
细雪听话的换了一个动作,还是有些娇羞的说道,“喂不饱你啊,奴家受得住,这床榻都受不住了”。
“下次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领域道法,看能不能隔音,有些时候真的不太爽快”。夜小天一边动作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
“来日方长,不要耽搁正事啊”。
“鱼水之欢才是正事,别说话了,这个时候娇喘才是最好的声音,没听说过吗,会叫的女人才是好女人,乖”。
甜腻又撒娇一般的声音响起,“妾身一直以为男女之间只需要用心,不曾想还需要用力”。
“学会抢答了,该奖励,看我毒龙钻直捣黄龙”。
这对奇葩,一个予取予求,一个百依百顺,忘我的纠缠着,从上到下,没有离开过。
小婵来到二人面前,有些羞涩,“公子修行正在关键的时候,不便打扰,还请二位明日再来,对不住了”。
姜雅有些意外,这不是都成功凝成金丹了,还有什么修行这么重要,稳固境界也不在一时吧。
反倒是宋情颇为理解,拉着姜雅就离开了。
半路上,宋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义满兄,怎么还笑得出来,是气急而笑吗?其实不必如此,这小师弟本来就是我强压着入门的,有些脾气慢慢纠正就是了”。姜雅生怕夜小天给了他不好的印象,帮着他说了一句话。
“雅芝贤弟不必为他说情,刚才我已经了解全部始末。”说道这里,宋情有些莞尔,“他在和他的道侣双修呢,哪里肯过来和我两个见面”。
“哦,双修啊,道家的法门确实有些可取之处,只不过还是不如我儒家一法通万法”,姜雅一脸的认真。
只不过宋情的表情却是怎么都忍不住,看着姜雅终于哈哈大笑起来,“雅芝啊,你就是太实诚了,这把年纪了,还不晓得男女之乐。他们修的什么道法,盘肠道法吗”?
听闻这里,姜雅有些脸红,“简直是有辱斯文,义满兄你也是,怎能用儒家浩然气,去探听这种私密事,岂不闻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嘛,没有君子之风”。
“好了好了,为兄也不是故意的,这下给你认错了,我们兄弟二人许久未见,应当秉烛夜谈,明日清晨再来打扰小师弟的清梦,那时候,就不能再拿双修的借口敷衍我们了”。
姜雅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只不过被大师兄抓住袖子,一个劲的拖着,也不好多说什么。
咱们的金丹剑仙,本不用睡眠这种浪费光阴的方式,但是夜小天这段时间就是这么挥霍时光的。夜小天搂抱着不着细雪,软香的触感让他美美的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后精神奕奕的他,一下子情欲也跟着高涨,他轻轻动了动,怀中的娇媚就知道火热和深浅了。
夜小天把玩着那处柔软,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好媳妇,马甲线懂不懂,翘臀丰胸来一套,再变一套黑纱裙来看看,要布少的那种,很诱惑的那种,要不我不起床哦”。
后者轻轻一笑,“就属你要求多,奴家这具身体都快叫你玩坏了”。话是这样说,细雪一个念头过去,果真是前凸后翘,身穿薄纱的她,曼妙而慵懒,让夜小天食指大动。
第二日清晨,畅谈一宿的宋情和姜雅二人就连早饭也没吃,兴冲冲的来到小院门前。
只不过,还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二人再次等在冷风中。二人面面相觑,这种情况下,好像也不太适合闯进去啊,小婵难得的羞红了脸,公子无度,小姐也跟着胡闹,让她有些挂不住脸。
宋情此时微微一笑,“看来我们这个小师弟,不能用常理来揣摩啊”。说完这句话,只见他朗声说道,“不贪三更色”。
这句话蕴含了浩然气,夜小天房间的上空,好似有规矩形成,夜小天的耳中听到这句话,一瞬间好似进入了圣贤状态,血脉好似也不再沸腾。
但是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个呼吸之间,夜小天看着媚眼如丝的细雪,剑意冲灵台,脱口而出,“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夜小天瞬间进入奋勇状态,杀得细雪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宋情表情从一开始的惊讶,逐渐变得不解,然后是喜上眉梢。姜雅倒是有些习惯了这个小师弟出口成章的才气,有些哭笑不得,这种场景能够随口就是诗文金句,可能儒家天下也只有这独一份了吧。
望着天空的才气引领浩然气的景象,姜雅心说,若是先贤在天有灵,这种行为不知道是亵渎还是无奈呢。
夜小天不管那么多,怀中美人欲迎还拒,口中如泣如诉,盘起的长发已经丝丝缕缕,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原本等着有些不耐烦的二人,因为一句诗词,慢慢品鉴,这才熬过了等待的时间。
夜小天有些不耐烦的起床,原本这个时候该是他睡回笼觉的时候。小婵低着头服侍他穿了一件魏晋时期的宽衣,长发随意扎在脑后,显得夜小天高大狂野的身材更加狂放。
夜小天拿起破天就推开门,几步路就看到一个自称是大师兄的年轻书生好奇的看着自己,还有自己的便宜师兄眼神中颇有些责备。
夜小天身材本就高大,这身打扮更显狂士之风。宋情默默点头,自己先生这一门,走的是穷经皓首的路子,治学最是严谨,诗词一道,确实不太擅长,看夜小天的样子颇有些好感。
“道生,我来介绍,这位是先生的开山大弟子,一直常伴在先生左右,最得先生恩宠,是我们的大师兄,宋情宋义满”,姜雅等夜小天坐下,这才介绍到。
“你好你好”,夜小天赶紧抱拳行礼,宋情郑重起身作揖行礼。
“早就听闻道生贤弟才气斐然,适才小试牛刀,竟然引动天地,让愚兄大开眼界”。
对于这件事,姜雅是心服口服的,在他口中,那些优美的诗句简直比喝酒吐气还要轻松容易,他固执的认为,夜小天就是才气的化身。
夜小天口中说着不敢,心中有些腻歪,这种被人撞破好事的情况,他要是修心不足,恐怕都会有心理阴影,所以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不期待这个大师兄。
“愚兄也不善诗词,但是一直喜爱,这首诗可是一时初创,还是尚未完成”?宋情不着急说正事,抓心挠肝的就问出最想要的答案。
这时小婵送上茶水糕点,早饭,夜小天和小婵一如既往的敷衍了事,可算是让两个外人看傻眼了,这般牛饮马嚼,果然不拘小节啊。
夜小天还不自知,小婵羞得差点找个地洞钻进去,这般在山长和大师兄面前有辱斯文,她只觉得脸色发烫。
夜小天随意用过早饭,招呼二人动筷子,自己拿出一壶酒自顾自的喝上一大口,这才说道,“《金缕衣》,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好诗句,光阴难买,寸阴寸金不虚度,这才是高水流水之作,自然情深”。宋情忍不住赞赏道,看来小师弟的诗词功底真如信上所说,有酒即有诗。
夜小天哪里知道大师兄误会了,他完全就靠曾经脑海中的记忆,不过不断增加的浩然气告诉他,这是好事。
姜雅摇头不已,这个小师弟的本事,他早就领教过了,要不然也不会低声下气变着方子的求着别人加入门墙,想起这件事他就有些脸红,感觉自己的行为没有君子之风。
宋情好好品味了一番,这才说出自己这番来的初衷。
夜小天听到这里,略微思索了一番,就点头同意了。他现在这个情况,确实需要自己这个未见面的先生梳理一番。
巨量的浩然气在心湖中,他现在以金丹剑仙的实力勉强达到平衡,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保不准哪天又出幺蛾子,他可没信心自己还有这般好运气,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