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黄梅虽然被偷了一对银耳环,可公公都发话了,说是用新首饰来弥补她。
她心里自然高兴的很。
收拾厨房时,嘴里还哼着小曲。
模样别提多开心了。
“孩他娘,别难过了,子女啊,全都是债,我们的债已经还完了,你瞧见了吧,我们给她机会了!是她自己不中用!十两银子足够她悠哉的生活两三年了,但要是她自己保不住这银子,我们也没法,咱们不能为了她,拖累一大家子啊,你看看瑞吉,再看看向松向林,你舍得他们被瑞雪害死吗?”
白里正拉着白赵氏的手,坐在床上。
苦口婆心的劝解她。
“你别说了,我心里都有数的,你们以为我想女儿想傻了,可我不傻,我只是难过,难过我身上掉下的肉,为什么连家都不要了,我如果真傻,就不会把告诉小雪的话跟你说,罢了,我就当她死了吧,向松也十五了,趁着秋收完不忙了,赶紧给他找个媳妇吧,早早的成家,我也能给他带带孩子,趁着我身体还能动。”
白赵氏说完,缓缓躺了下来,她紧紧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只是昏暗的屋内,能听到她的呼吸声深浅不一。
白里正没再逼她。
他默默地收拾好屋子,简单洗了把脸和脚,就上床睡觉了。
一转身,就摸到他媳妇的枕头上,湿哒哒一片。
“哎,咱们已经仁至义尽了,睡吧,睡着了就好了,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以后你就没女儿了,咱们的女儿已经死了,回不来了,你想想瑞吉,他们一家子,哪个不孝顺?就是黄梅,也是个好儿媳,这烂了根的孩子,咱不如不要,别想了,咱们睡吧,就当没生养过她。”
白里正安慰的同时,还用右手轻轻的拍着白赵氏的胳膊。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拍了一刻钟。
两人的呼吸声逐渐变沉。
此时的白瑞雪刚走到城门,她运气不错,刚被守卫检查完进入镇子,城门就关闭了。
但凡再迟个几瞬,也得猫在城外过夜了。
她听到城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心里松了口气。
摸了摸还未隆起的肚子,径直朝何家走去。
来到巷子里,能看到那位叫刀子的打手,靠在墙角睡觉,身上还盖了一件厚衣服。
跟个乞丐似的。
白瑞雪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可依旧把他吵醒了。
见刀子死死盯着她。
白瑞雪心里有些害怕。
“夫君,我回来了,开开门呐——”她连忙拍响何家的门,话音刚落,何天就来开门了,他脸上带着惊喜,却有些憔悴,看得出来这两天,就没休息好过。
何天一直守在院子里。
他不敢出去,更不敢睡觉。
今天,他从早上一直等到天黑,直到娇儿喊他回去睡觉,何天才挪动脚步,可刚走到房门口,大门就被敲响了,接着他听到白瑞雪的声音。
刹那间,这声音犹如天籁闯入他的心房。
何天一个健步,冲到门口,打开大门,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只用了三秒。
“小雪,你回来啦,怎么样?”何天连门都没让白瑞雪进,就迫不及待的问向她。
“进去说吧,我肚子有些不舒服。”白瑞雪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何天这才反应过来。
“哎哟,我这脑袋,怎么忘了你还怀着孩子,辛苦你了,先进来休息会再说吧,总归时日快到了,也不急这一会。”怪不得两人是夫妻呢,白瑞雪一个眼神何天就知道接什么话了。
她顺势走进门,直到大门关上,才放松下来。
两人进了宋氏的屋子,她还没睡,娇儿也一起进来了。
白瑞雪昂着脖子,又抬起下巴,她看了看娇儿,一脸的得意,似乎在说,你个废物,帮不上夫君任何忙,一个丫鬟而已,也配跟她比。
娇儿低下头,躲过这个眼神。
她现在不能得罪白瑞雪。
且等着吧。
不大的屋子里,四个人都各怀心事。
“怎么样?你快说啊。”何天见白瑞雪久久不说话,有些着急,他扯了扯白瑞雪的袖子,让她快点说,脸上带着急色。
“夫君,爹娘不肯帮我,不过我为了你,拿走了家里的地契房契,你看,家里有三十亩地,加上宅子,再怎么着也能卖个一百两吧,只是,再多的钱也没有了,先拿这个钱还给赌坊吧,剩下的咱们先租个宅子,对了,我还拿了十两银子,这个钱给夫君读书用,等夫君考上功名,以后有的是人上杆子送礼呢。”
要是白里正看到这一幕,估计会气吐血。
他是故意把十两银子放在柜子里的。
自己的女儿,他当然了解。
他早就猜到白瑞雪会去翻柜子,这十两银子,就是他买断对女儿的最后一丝亲情,也是他留给白瑞雪的退路。
只是他大概没想到,女儿会如此之蠢,连个后路都不留给自己。
“就这么点?哎,看来咱家的宅子保不住了。”何天惊喜的拿过房契地契,可宋氏却面带苦涩。
她似乎不怎么满意。
“罢了,总归也借不到银子,就用这些钱,先将债还了吧,至于这宅子,从娘嫁进来的时候,就住在这了,娘舍不得啊.....”宋氏看了看屋内,又想到了早死的男人。
她抹起了眼泪。
活到老反而越过越惨。
早知道,她不如趁着年轻,二嫁算了。
可想起小时候的何天,她又舍不得小小的儿子,更看不得他受苦。
宋氏是真的伤心了。
“娘,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早晚会把咱家买回来的,不,我要给你买个更大的宅子,让你安享晚年。”
何天跪在宋氏的床边,这次,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也是真的怕了。
往后他再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儿啊,娘有你这句话,什么都不怕了,这次的跟头栽了就栽了吧,总归咱们人没事,等明日把债还完,咱们租个宅子去,你好好读书,考上秀才举人,给咱何家争光,娘也不算白活一场。”
宋氏以为儿子想通了,她擦干眼泪,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