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永顺37,比颜夏大6岁,庄稼汉子都是一把子力气,两个身形单薄的伙计其实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不过刚刚那两人将他死死拉住,娘又被周一流拦住,担心跟他们起了冲突娘受伤,所以他才一直忍着。
称好桃子。
颜夏照例多给了定金。
“颜掌柜啊,家里桃树没多少果子了,还有最后一批,送完就得等来年了。”
“嗯,我知道了。”
铺子里腌制了桃子果酱,应该够用到来年春天。
“对了,颜掌柜啊,我能买两块你上次送我的糕点吗?家里几个孩子实在喜欢,没吃够,我想着让他们开心一下。”
桃婶心思细腻,昨天几个重孙子虽然听到她说没糕点了,也没表现出不开心的模样,可她还是察觉到几个孩子眼里的光黯淡了些。
总共就三块,家里大人分吃了一块,孩子吃了两块。
也就尝个味而已。
这两年她们家的生活已经好上许多了,不说过得多好,起码不会挨饿,每天糙米粥野菜糊糊也能吃个肚饱,她还存了些应急用的钱,花上一些也无妨,人啊,也就孩童的时候轻松些了。
桃婶不想孩子留下遗憾,今天买上两块,让他们一天吃完,快活个够。
“行,最近天气热,桃酥不好卖,就便宜些卖给婶子你吧,20文就好。”
颜夏这次并没有再送,只是成本价便卖了。
有时候人情比起钱来,更贵重,她不想桃婶心里有负担。
20文跟外边那些便宜糕点的价格也差不多。
“哎哟,那可真巧,那麻烦颜掌柜给我包起来吧,来,这是钱,给你。”
桃婶数了20文递给颜夏。
简单聊了会天就走了。
嘱咐儿女看好铺子,她去买了两根黄瓜和小菜准备回来拌凉面吃。
回到铺子时,发现儿子手上多了个包裹,不大。
“娘,你可算回来了,刚刚我从后院出来时,看到桃婶往我们柜台上放这个包裹呢,她瞧见我就往外跑,我追到铺子外面,想还给她,她就是不肯收,说是买给娘的,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金福手上的包裹还散发着温热,鼻尖偶然能闻到香味,应该是肉包子,但是却有些重。
“没事,拿给我吧。”
颜夏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放着3个肉包子,外加一个甜瓜。
正是她刚刚砸人用的瓜,就连外观都差不多,应该是在同一个摊子上买的。
她无奈的摇摇头。
这桃婶还真是会做人啊。
这样的家庭,早晚会过得越来越好。
有这种聪明三观正的长辈,桃婶家的子孙们应该个个都被教育的很好吧。
就像桃婶的小儿子,来到她铺子里从不乱转,往那一杵,桃婶不吩咐他是动都不动,去了后院,一双眼睛更是从没看过桂花。
男女有别,哪怕岁数差得多,也照样懂礼。
“拿到后院去吧,这个瓜带回家吃,肉包子就得趁热,你跟桂花一人一个。”
颜夏拿起一个肉包子塞进嘴里。
吃的嘴也舒坦,心里更舒坦。
也不知是味道太好还是人情味太浓的原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很快,就到了朱文娟成亲的时候了。
没有大操大办,更没有价值二两银子的嫁衣。
甚至连身新衣服都没有。
早上,刘旺涛一脸激动的将朱文娟从陈家迎到了刘家。
天气不好,朱文娟的脚上还沾染了不少泥巴,让她本就不快活的心里更添了几分烦躁。
来到刘家,看见这座老旧的土房子,朱文娟脸色都白了。
院子里只简单摆了一桌。
估计撑死能坐10个人吧。
本来要在正房拜天地的,朱文娟的婆婆娥芬婶子却省去了这步。
说是她男人死了,高堂不全,不能拜。
还拿出一个火盆,让朱文娟从上面跨过,说是要除除晦气。
晦气?
她父母双全,爷奶健在,哪有什么晦气要除?
这是要变相折辱她啊。
本想腰杆挺直的回陈家去,可姑姑硬生生拉着她胳膊,不让她动弹。
朱小花在朱文娟耳边私语。
“乖娟子,不要闹,姑姑彩礼都拿给你爹娘了,没有回头箭了,好好生活,你男人会给你撑腰的,今天先忍忍,惯没有在成亲之日闹的。”
姑姑都这么说了,她能怎么办呢。
只好黑着脸跨过火盆,去了婚房。
说是婚房,不过就是刘旺涛之前住的屋子,连简单的装饰都没有,更别提见不到一处红了。
婚床上的被子薄薄一层,也只有一个枕头,被刘旺涛睡得正反颜色都不一样,估计是身上的油污渗透到麻布里了。
房顶破败不堪,到处都是蜘蛛网,屋子里只有一扇小窗户,阳光渗透不进来,屋里漆黑一片,看着怪阴森的,就连木床都已经松动,坐下来‘咯吱’的响,房里除了床,一个家具都没有。
哪怕连个凳子也看不见,只在门后瞧见一个木质痰盂,颜色黢黑,散发着微微的臭气,也不知倒了没。
朱文娟叹了口气。
她试图接受眼前的事实,这刘家,甚至比她娘家还要差上一些。
虽然她娘家饭都吃不饱,可屋子却干净整洁。
别说蜘蛛网了,就是在桌上摸上一把,都没有一粒灰尘。
一切都要归功于洁癖的她。
一直坐到午时,除了姑姑来看了她一次,再无一人踏入,朱文娟坐的不耐烦了,她刚准备出去,屋门却被关上,死都打不开,应该是从外面锁住了。
“开门啊——”
“有没有人啊——”
朱文娟很慌张,在屋子里朝外喊叫着。
“叫什么叫,这就坐不住了?给我待到晚上!等涛儿喝好了酒下了桌,自然会进屋子,别给我刘家丢人现眼,狐媚子一个,坐回你的床上去!”
这声音,一听就是她婆婆。
朱文娟有些气急。
她好好一个姑娘家,嫁进来第一天就被骂成狐媚子,还不许她出屋子吃饭。
什么鬼道理。
虽然心里气,可她也只能坐回床上,毕竟这么小的屋子,走两步就到头了,也没别处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