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红梅拼了命地磕头,脑袋磕破,血如雨下。
此情此景令人不忍睹视。
姜堰若有所思。
“奴婢自作自受,只求速死。”
红梅的血泪挂满脸颊,再磕下去,她真的会死。
姜堰不想唯一的线索就此断掉,令林卓将她提起来,问华妃道:“她可还有家人?”
简单一句,使得哭泣的红梅陡然僵在原地,然后惊叫挣扎,“奴婢只求速死,望殿下成全!”
姜堰明白了。
是人就会有弱点。
华妃的神色逐渐凝重,“殿下,莫不是要牵累无辜?”
“华妃别误会,本宫岂是嗜杀之人。本宫只是推测她受人威胁。”
“红梅家人遭灾,找来了京城,我给了她些银两安置全家。”
姜堰心中一动,令林卓放人,亲自来到红梅面前,捏住了血淋淋的脸颊:“华妃待你很好,你这般举措,岂不是害了她。”
“是奴婢干的,与华妃娘娘无关,殿下有怨气,尽可以将奴婢千刀万剐,车裂凌迟。”
红梅喃喃求死,仿若行尸走肉,显然她有着难言之隐。
姜堰终究不是封建王朝的人,不愿滥杀,便道:“让本宫猜猜,有人拿你家人性命要挟,你不去做,他们会死。若有人追查,你要一力承担,否则你的家人依旧会死,本宫说得没错吧?”
红梅猝然低下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林卓,带她出宫去见她父母,再安排人守着,莫让她死了。”
“得令。”
林卓拉着红梅离开了明松院。
“妾身管教无方,请殿下治罪。”华妃苦笑着请罪,姜堰摇头道;“本宫虽为监国,却无权干涉后宫之事,对于今日发生的一切,华妃如何看?”
“妾身鲁钝,殿下尽可明言。”
姜堰倒了一杯酒,望向了窗外,“我们打个赌,幕后主谋,待会一定自己上门。”
“赌注为何?”
“镇东将军。”
话音未落,绿鸢红着眼睛跑来,“殿下,娘娘,陈贵妃到了。”
二人对视,姜堰看到了华妃眼底的震惊之色。
陈贵妃本名陈兰玉,是五姓七望中的陈氏中人,陈氏坐镇淮阴,和杨开怀的关系最是密切。
依稀记得,五姓七望对功德柱之争,陈家捐献相当出彩。
功德柱的收入银两会落在杨开怀手里,通过它送钱给首辅大人,又可为陈氏扬名,何乐不为。
一位华美美妇,带着乌泱泱一大群下人涌入明松院。
华妃亲身出迎,温柔地叫了声姐姐。
陈贵妃的年纪比她稍长,姿容相差无几,气质略显飞扬。
“听闻太子殿下到了。”
“是,正在品茶。”
华妃引陈贵妃入内,姜堰摇晃着茶盏淡淡地打了招呼。
陈贵妃欠身笑道:“殿下怎会来妹妹这边,若是传扬出去,怕对殿下不利。”
贵妃就是贵妃,面对监国储君,威风依旧不减,和弱不禁风的华妃作比,过于扎眼。
姜堰不悦道:“太子妃喝了华妃的茶,本宫来兴师问罪,不该吗?”
“呀,太子妃生病了!”
陈贵妃立刻掩住猩红的唇瓣,一脸惊恐,“竟有此事,待会本宫定要去探望。”
“不必,太子妃病重,需要静养。”
“殿下,您也该早些回去陪着太子妃,您若在宫中待得久了,我们做主子的自然不会多说,怕只怕不开眼的下人到处嚼舌头,败坏殿下名声。”
“太子妃的事,本宫还没查清楚!你若没有别的事!可以走了!”
姜堰勃然大怒。
陈贵妃缩了缩脖子,只得委屈巴巴地退下。
放眼整个皇宫敢凶她的,除了皇帝与皇后,就只剩下这位储君了。
等她走出院子,委屈的神情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去把绿鸢给本宫找来。”
一位侍女匆匆返回明松院,不多时绿鸢带到,“娘娘有何吩咐。”
“红梅去哪了?你们俩不是一直形影不离的?”
“回娘娘,红梅刚刚被林统领叫去,不知所踪。”
“林卓?”
陈贵妃松了口气,不再停留。
静谧的房间中,姜堰对沉默的华妃打趣道:“你输了。”
“殿下想说陈贵妃是幕后之人,又为何笃定她一定会来?”
“因为犯罪心理,她又身居高位,阴谋得逞自然要亲自来案发现场瞧一瞧。”
“太子用词当真新奇。但妾身不懂,我与她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何故害我。”
华妃人很漂亮,可惜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姜堰耐心地解释:“大婚是陛下钦定,太子妃出事,本宫身为太子怎能不急。就是要让本宫与你撕破脸。”
华妃心惊肉跳,寒意不自觉地爬上了脊梁。
当年他父亲说过,一入后宫身不由己,争权争宠,背后捅刀时有发生。
如今轮到她的头上,才意识到多么可怕。
“本宫与杨氏党争,手中权柄越来越重,本宫若对你发难,你为求自保,肯定会倒向后宫权柄最高之人,你懂了吗?”
姜堰的眼眸噙着肃杀,华妃顿觉如芒在背。
这就是她父亲秘密告诫的党项之争!
太子居然如此厉害,一眼就洞穿了要害,所以方才演戏,装作余怒未消斥责了陈贵妃。
“殿下,妾身当如何做?”
“你可愿助我。”
“殿下才名惊世,文治武功,为百姓谋,妾身看在眼里,但事关重大,妾身不想牵累父母亲族。”
“本宫给你时间考虑。”
时间差不多了。
姜堰随手给了她一块香皂,不等她欢喜,便打碎几个茶盏,指着她的鼻子坡口骂道;“华妃,你最好给本宫一个交代!否则本宫不会再跟你客气!”
言讫,拂袖而去。
华妃哭笑不得,这小子演戏还演上瘾了。
“娘娘,您没事吧!”
绿鸢瞧见满地碎片,不免心惊胆寒
华妃令她收拾一番,迫不及待要试试传说中的香皂。
后宫妃子都知道太子在东宫开辟了一块地,专门研制稀奇古怪的玩意,香皂的效用早就勾得妃子们蠢蠢欲动,若非储君当面,她们早已上门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