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停下脚步,回头道:“怎么,你要站在外人那边?”
红鸾似笑非笑,“这位公子想必不凡,何不先聊聊再做定夺。”
徐英便忍着怒意退后两步,做了个请的动作。
姜堰瞟了眼红鸾。
小姑娘可以啊!
能让徐英止步,更劝动他和陌生人畅谈。
想来这二人必定私定终身了!
怪道人家都说徐英风流,书生花魁的风流韵事配得上那等传言。
坐定,姜堰道:“敢称公子,想来不凡,这位公子姓甚名谁,现居何职啊?”
徐英暗骂姜堰登徒子,没好气道:“在下庶人徐英,敢问公台尊姓大名,现居何职?”
姜堰平静道:“免尊不大,姓姜名堰,乃是太子,实属侥幸。”
“什么!?”
徐英与红鸾面面相觑。
这人眼神坚毅,身材挺拔,风度不凡,天庭饱满,确似皇亲贵胄。
然而这教坊司到底是下九流,太子不可能出现于此!
“我当是什么我不认识的大人物呢,原来是一介狂妄自大之辈!”
见徐英连连冷笑,姜堰不置可否,将林卓令牌放在桌上,一切尽在不言中。
飞鱼卫指挥使林卓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又是军旅出身,身材魁梧,皮肤粗糙,绝不可能是这位贵公子。
林卓又无后。
也就那几人能拿到他的令牌了!
“小生(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望太子殿下恕罪。”
徐英酒醒了一半,低着头不卑不亢。
红鸾嘴角勾起一抹笑,暗自庆幸自己有识人之才。
“冲撞当今太子,理应砍头,但本宫念在你们是初犯,本宫又未主动亮出身份,暂且饶过你们。”
“起来吧。”
二人起身。
“不知太子殿下夜里至此,所为何事?”
“为你!”
姜堰合起折扇,指向徐英。
徐英更是纳闷,“还请殿下明示。”
“徐公子关陇大族出身,能量极大,难道就甘心屈居此地,一辈子壮志难酬?”
“殿下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什么样的大族在陛下面前都只是草民罢了。”
姜堰冷冷一笑。
别闹了。
百姓这么认为可以。
见识过朝堂权斗的人根本说不出这种话来。
杨开怀虽是首辅,然而一手遮天,把持朝政。
哪怕黄河水患有可能颠覆天下,他亦不在乎,且没人拿他有办法。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王朝更迭不过是一个士族和另一个士族之间的较量罢了。
“殿下恕罪。今日这酒烈了些,徐公子难免有些醉意,俨然口是心非。”
红鸾忙上前帮徐英说话。
姜堰开扇,瞥了不动声色的徐英一眼。
“红鸾姑娘虽堕入贱籍,却也是书香世家,知书达理,可比你懂事多了。”
“殿下勿怪,草民虽有心治国,奈何才疏学浅,到时候辜负了殿下可就不好了。”
徐英眉头微皱。
太子亲自来见,还两次出言邀请自己。
如此知遇之恩,徐英竟不知该如何拒绝了。
“你好好想想,飞鱼卫指挥使林卓为何会把令牌交给本宫。”
徐英一愣。
是啊。
他记得林卓并不站队。
怎的和太子站在一边了?
“还有红鸾姑娘,徐公子如此倾心,为何不娶过门,且至今还单着?”
徐英红着脸不说话。
“本宫替你说!红鸾姑娘原名姜宇珊,是前户部尚书姜承姜老大人的嫡长女。”
“姜老大人因被杨开怀构陷入狱,妻妾老小充入教坊司,红鸾姑娘这才堕入贱籍。”
“如此一来,你既不想背弃海誓山盟,又拗不过门第之见,因此至今只有妾室,并无正妻!”
徐英点头如捣蒜。
“户部尚书李升是本宫砍的,本宫敢砍李升,就敢放了姜大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言罢,姜堰起身便走。
红鸾猛地一惊,连忙道:“谢太子殿下为我姜家报仇,民女愿......”
“以身相许就算了,本宫可不想棒打鸳鸯。”
一边走,姜堰一边说,并未停留。
出了教坊司,杨衫月道:“怪道殿下要来此地,原是为发展势力。”
“只是这徐英如何能深情如林大人一般,竟被红鸾一人而影响,为您效力?”
“十!”
“殿下,您这是何意?”
“九!”
杨衫月臻首微皱。
“八!”
姜堰还在数数。
“七!”
“六!”
“五!”
“殿下!”
身后忽的传来徐英的声音。
姜堰摇了摇头。
到底是自己高估了徐英,也太沉不住气了。
“徐公子,给你三天时间,把族中可用人才整顿起来,三日后有人会去见你。”
“草民遵命!”
眼见徐英跪下,姜堰并不理会,甚至从始至终没有转头,潇洒离开。
望着两人的背影,徐英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让杨开怀为昔日的傲慢付出代价。
杨衫月恍然大悟。
原来殿下倒数的是徐英追上来的时间!
“您是怎么猜到徐英一定会跟您的?”
“他固然不近女色,可本宫敢砍李升,又将林卓收入囊中,徐英志向高远,不由得他不跟我。”
“陇西有良马肥田,有了他们,本宫治起水来更为得心应手。”
杨衫月只是点头,并不说话。
殿下就是殿下,跟了他果然没错。
行到勾栏边上,旁边巷子里突然窜出一个黑影。
待看清时,竟手持短刀,快步冲向姜堰。
姜堰一把推开吓傻的杨衫月,后退两步,身后两名飞鱼卫持刀杀出,刀光映月,寒意凌然。
“噗呲!”
“噗呲!”
两刀直直刺进一名蒙面人的左右肩。
两名飞鱼卫右脚抵在地上,两手握刀,竟抵消了蒙面人冲来所造成的惯性。
高手过招,一招之内便已分胜负。
“刷!”
“刷!”
两名飞鱼卫几乎同时拔刀,蒙面人见状,忍着痛拔腿便向反方向跑,飞鱼卫快步追上,一脚踹倒,两刀交叉,架在蒙面人脖子上!
“把他带到诏狱,择日我亲自审问。”
“是!”
两名飞鱼卫将那人提起,一左一右握着手腕离去。
姜堰冲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的杨衫月使了个眼色。
杨衫月是杨家嫡女,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更没见过此等场景,一时之间竟缓不过来。
“杨衫月,刚才若不是本宫,你已命丧黄泉了。”
杨衫月眉头一皱,当即跪在地上。
“殿下恕罪!”